从凡界这块回望，能见着一层清晰透明的彩色屏障，里边山清水秀，植物各个充满活力，是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
而凡界，则是寒风萧瑟，地上零星地伏着被白霜压弯的枯草，脚踩上去，冻住的泥地叫出了咔哧咔哧音。
抬头看，天空仿佛被谁劈了一剑。
一半万里晴空，阳光明媚；一半乌云遮天，灰不溜秋。
我的身体不比祸离与江星海，虽是可以任意发脾气了，却抵不住这边的风寒。
即便祸离为我开了个暖气护罩，还添了一件毛绒大氅，我的喷嚏仍是打个不停，不出一天，我发了低烧。
一个筑基中期的修士染了凡界风寒，这要是传出去，不知道会被多少人耻笑。
江星海加热了杯中的水：“姐姐，给。”
温热的水润过刺痛的喉咙，我感觉稍好了些，吸吸鼻子，让她别浪费体内灵气。
走了几里路，出现了一排简易的茅草亭子，停着许多辆马车，车夫们坐在木墩子上，抽着长柄烟杆有说有笑。
这是专门赚仙人钱的马仙夫，各个武功好，技艺高，练就一身的保命功夫。
他们喂养的马吃的也是混杂着灵药的精贵饲料，四腿蹦得飞快，可日夜不停地赶路。
坐上马车后，开始我还感觉新鲜，拨开窗帘子看向后移动的风景。
但行了好几个小时，我的屁股被颠得有些痛。
在上边垫了几个软垫，感觉好些了，只是马车一荡，软垫移位，把我晃了下来。
“姐姐，要不坐我腿上吧？”江星海捡起一个软垫，拍了拍放在腿上，邀请道，“来。”
那敢情好。
软软的人腿坐垫就是要比冰冷的木板好，头有些昏沉，不可避免的，我睡了下去。
中途醒了一下，撑着眼瞥到江星海歪倒在木椅上呼呼大睡，毫无形象可言。
那抱着我的是？
“醒了？”
是祸离。
怕她乱来，我翻了身正面蜷缩在她怀里，动着哑痛的嗓子请求道：“我难受，不想要。”
“不要你，睡吧。”
柔柔的声音让人听着很安心，蹭了蹭她的下巴表明自己的惬意，任由困意带我去见周公。
“仙子们，到地了！”
粗犷的声音猛地将我吓醒，从祸离怀里坐起，甩掉多余的晕眩感，我揉着惺忪的睡眼下了马车。
还没揉完，垂着的手被一股拉力带动，惊掉了我残存的睡意。
“姐姐，这就是我的家乡。”江星海牵着我跑，大手一挥很是激动，“兰溪镇！”
天色已晚，镇门口的柱子上挂着红灯笼，照亮了外边这片雪白之地。
雪很厚，江星海跑到路边去，踩在雪上边走路，身形一下高一下低，看着很好玩的样子。
我也想试试，但身体太过差劲，虚虚软软的，提不上劲。
“凡界灵气微薄，阿月的身体一下子不适应，过几天就好了。”祸离蹲下，取掉我腰间的普石香囊，往我手里塞了一颗圆润的灵玉，“慢慢吸收，不要太快。”
以我的理解，就是水土不服。
江星海意识到我现在无法陪她尽兴地玩，从雪里跳回来，一脸歉意：“对不起，姐姐，我忘了你身体不好。”
“没事，等我好了咱们来玩打雪仗。”
江星海蹦起：“好耶！”
“打雪仗？”
“师尊不知道吗？”江星海团了个雪球，往旁边一抛，“就像这样，和朋友丢来丢去。”
祸离沉默一会，取出一盏手提小花灯，点头道：“好了，去见你家人吧。”
路是碎石子铺的，上边覆有被踩脏的雪，仔细看，还有碎煤渣子。
由于是晚间，路两旁的房屋都大门紧闭，偶尔有几条狗听到我们的动静在院子里叫唤，祸离嫌吵，释放了一些威压，震住了它们。
过了两座桥，爬了三道坡，又穿了几道田，终于到了江星海养父母的家。
“他们这会儿应该还在睡觉，我先进去给你们开门。”
一跃而起，江星海很轻易地越过一人高的墙。
“啪——”金属敲击音。
“哎呦！”江星海的惨叫。
“咯咯咯——”鸡的警鸣。
“汪汪汪！”狗的狂吠。
“谁在那！”男人的吼声。
“有贼踩了我的机关！四姐，阿六，阿七，起床抓贼啦！”男孩兴奋的叫喊。
“是我是我！我是阿三啊！哎哎哎，阿爹别拿柴刀！哇——”
还好这周边只有一家人户，这么闹腾也不用担心吵到别人。
我感叹道：“里边真热闹啊。”
祸离嗯了一声。
几分钟后，我坐在木头小椅子上，看着对面的大娘用毛帕子擦拭江星海的灰脸。
大娘眼里满是心疼，布满茧子的手细细摩挲她的脸：“你说说你，好好的正门不走，翻墙进来做什么？”
“我怕你们在睡觉嘛，就想先让我的师尊和师姐进来，偷偷给你们一个惊喜。”江星海瞪了一眼蹲在火盆边烤火的男孩，“谁知道阿五会在那放一排锄头。”
岔着腿坐的男人吐出一圈烟，放下木头烟杆，揪着男孩的后领子拖出了门，不久就传出孩子的哭闹音。
江星海捂着肚子笑得灿烂：“嘻嘻，阿五被打屁股咯~”
一个女孩为我和祸离端了杯水，转身对江星海说：“你真的是三姐吗？怎么一下长得比大姐还高？”
“真的是啦。”江星海取出脖子里的白牙吊坠，“你看，除了你三姐有这东西，谁会有？”
“说起来，大姐呢？”
大娘洗净帕子，挂在一旁的木架子上：“嫁给你泉叔的老二小子了。”
一家人聊得起劲，也很热情，时不时把我和祸离拉进话题，几乎都是感谢的话。
因为我生病，有些嗜睡，大娘看出我犯困后，为我整理了间屋子，铺上三层被褥，让我进去休息。
没有推拒人家的好意，我跟着她进了屋，盖上被子前偷偷施展法术做了个清洁，消耗灵气使我更加困顿。
眼刚眯着，祸离推门而入，缓缓合上门。
“阿月，双修吧。”
听见这话，我一下被气醒。
这祸离，是泰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