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鬼之“定义”之事，一直都是一个神秘。

据说，鬼怪的诞生与存在，与人类的信念有关。

曾经有一座寺庙，寒水寺，那里的僧人们总是怀疑其佛为鬼。

久而久之，百年来，寒水寺引发了一场浩劫。

铺天盖地的诡异佛掌，自天空降下，那一刻，整个寒水地域，都成为了一片死寂。

这里的人们，因为相信自己的佛是鬼，世间便出现了这尊鬼佛。

那是一个可怕的鬼王，降生就灭了一个片区。

这是她爷爷告诉她的传说故事，小时候她一直以为是假的。

现在看来，恐怕真的有可信度。

如今，她面前这个直直望着她的诡异存在，就是鬼王。

她，现在，要和这个鬼王签订契约？

不是，她只是个凡人啊，这能行吗！

……

我看向这位裙衫破损，风光外露的黑长直美少女，问道：“你，名字？”

“鬼王大人，我叫赵韵灵！请您耐心等待，我正在为您构建契约。”

我皱了皱眉。

鬼王什么的，听着怪生疏，怪吓人的。

于是我喊道：“叫我，百目。”

“是的！百目大人！”

我看着少女手中秘纹逐渐成型，那红色的古老纹案，就是契约吗？

我感受着这股契约的力量，将一只眼睛放了上去。

“百目大人，您这是？”

她疑惑地看着我，感受着契约的变化。

然后，契约完全为我所主导了，我能感受到契约的力量，也能明白这古老文字背后的含义。

这是，鬼文？人类与鬼立定契约，原来用的是鬼文啊……

那我得改改！上面写的，完全不符合我的要求！

说什么为我献上忠诚，信仰与愿力，这些都是什么？

于是我擅自修改，增加了几笔。

【提供一日三餐，住宿条件，必须是最好的！】

赵韵灵一脸苍白。

果然，契约的主动权根本不在自己这里。

如果这位鬼王将契约改成她绝对效忠，奉献肉体和灵魂的奴役契约，她也没有办法。

这位鬼王修改契约，是想要达成可怕的目的，或者建立各种不平等的条约吗？

她颤抖着睁开眼，看向手中的契约。

【提供一日三餐，住宿条件，必须是最好的！】

嗯？

这是增添的内容？

应该还有别的吧。

赵韵灵左看看右瞧瞧，别的改动啥都没看见。

甚至连【契约鬼需要尽义务保护契约人类的生命与灵魂】这一条都没有删除。

就只增添了，一日三餐和住宿条件？

这是……鬼能想到的么，这样的脑回路，真的是鬼吗？

为什么这位鬼王大人，一副完全不像是鬼王的样子？反倒像是身边某种令人感到亲切的……人？

【契约已成。】

这时候，我的身体，开始出现了变化。

在定义和契约的双重影响下，我能感受到自己的形态，向着稳定的人形态发展。

天哪，我要成人了！

虽然说肯定还是鬼嘛，但是能恢复人的身躯了！

好棒，好棒啊！

“我，回来了！”

我说完这句话，发现整个人的视野出现了主副之分。

位于眼睛位置的，是我的主视野。

而主视野之外，则是各个角度的副视野。

副视野更广，主视野更灵敏清晰。

只要我念头一动，周身空间就能浮现出无数只眼。

就算我不动用这样的能力，我的身上……不，应该说我的力量化作的衣服上，也能睁开无数只眼。

虽然感觉有些奇怪，但我起码是人形了！

“百目大人……原来您，挺可爱的呢。”

一句突兀的话在我的耳畔响起。

我，可爱？

我低下头。

微微隆起的小胸，白皙玉嫩的手臂，还有一双完全看不出是男生的脚。

于是，我抬起头，陷入了一种错乱的平静。

“百目小姐……啊不，百目大人，怎么了嘛？”

我的脸上，说不清是什么表情。

但我感觉，眼睛润润的，鼻子也酸酸的。

我的衣服上雕绘的眼眸纹路，全都睁开了眼，哗啦啦地流着眼泪。

泪水打湿了我的衣裳，突然感觉衣服好沉，湿漉漉的。

“百目大人，您怎么哭了！别哭啊，百目大人这么可爱，笑起来肯定很甜美的。”

我心里一堵。

这根本不是问题啊！

我……我是男孩子！我是汉子，我是那个叫李榆的男人！

“百目大人！百目小姐！百目子！目目！别哭了呀！”

赵韵灵手足无措。

原来，这个可怕的百目鬼王，竟然只是个可爱的小女孩。

难怪心思单纯，还放她一命，这样单纯善良的女孩，就是红衣鬼王的真面目！

至少……这样，或许比那副可怕的百眼夜幕，更贴近百目大人的形象？

不过为什么突然要哭啊！

她赵韵灵难道是做错了什么嘛？

这时候，她听见一句稚嫩而尖锐的喊声，划破了天空。

“别叫我百目，我是李榆！”

赵韵灵歪着头？

鲤鱼？

“你不是鱼啊？你是眼睛啊？”

“都说了我叫李榆，才不是百目，我才不是什么百目恶鬼！是李榆！”

“……就算是鱼，也不是鱼吧，也是百目鱼？”

我一听，恶狠狠地瞪着千万只眼。

什么叫百目鱼啊？

少女，你让我生气了，直面我的死亡凝视吧！

我要用千万只眼睛，看着你！

赵韵灵从下到上，泛起了鸡皮疙瘩。

这个鬼王小妹妹，为什么要这样盯着她？

好多只眼睛……感觉有种备受瞩目的炽热感。

百目鬼王小姐，这是在表现出她的可爱吗？

于是，赵韵灵伸出手，狠狠捏住这家伙柔软的脸蛋。

反正契约里写着鬼王小姐不能对她出手对吧，这样的话无论多用劲捏她脸蛋，她都不会伤害自己对吧……

天哪，手感好棒！像是魔芋！

柔嫩嫩，水灵灵的小脸蛋，谁能忍住不摸啊！

然后，她似乎注意到有个小家伙黑着脸。

“给我，放手！女人，你不要得寸进尺！”

夜空里浮现无数只诡异的眼睛，死死盯着她的手。

赵韵灵只好挥挥手，尬笑道：“错了错了，百目鱼大人。”

我咬着牙，鼓着腮帮喊出来：“都说了不是鱼，是木头的那个榆！”

“木鱼大人？我觉得可以将木头的目改成眼睛的目——目鱼？”

我沉着脸，这个少女恐怕是上天派来羞辱我的。

不过，真以为我没办法吗！

“我告诉你，人类，我是会吃人的！我啃你丫啊！”

赵韵灵惊恐地看着两排小巧而有力的牙齿，凶猛地咬向自己纤纤小手。

不对，这个鬼王，该不会真的会吃人吧？

然后，手上传来了软绵绵的痛感。

“嗯……怎么咬不动……”

赵韵灵心中的紧张，消散了。

果然嘛，只是一个小妹妹而已，哪里是什么可怕的鬼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