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兔子抓到了,要不要奴婢帮您处理?”
纪寒摆了摆手,嘴角浮现出一抹带着几分得意的笑容。
“不用,这种事朕自己来。”
说着,他接过兔子,随意吩咐陆雪儿去寻些柴火,又从附近的草丛里拔了些干草。
不一会儿,一堆简易的火堆便在御花园的一角燃起。
陆雪儿狐疑地看了纪寒一眼:“陛下,这种粗活,您……真的要自己动手?”
纪寒淡然一笑,卷起袖子,干脆利落地处理起兔子来,动作竟然十分熟练,姿态从容优雅得仿佛在完成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陆雪儿看得瞠目结舌,忍不住小声嘀咕:“陛下,这些事您竟然也会做?平时看您一副……呃,尊贵端庄的模样,谁能想到您还会干这个?”
纪寒听了这话,眉梢微挑,淡淡问道。
“怎么,朕会做这些很奇怪吗?”
陆雪儿挠了挠头,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哪怕是上一世她也没见过纪寒做这些事。
“奴婢只是以为,像陛下这样的......贵人,不该会这粗俗之事才对。”
纪寒笑了笑:“雪儿,你忘了,朕可没想过自己会当上皇帝。”
他说到这里,手上动作一顿,目光微微一垂,像是回忆起了什么。
“早年母皇忙于朝政,宫中规矩森严,朕时常被逼着学那些礼仪、刺绣、琴棋书画,可偏偏,朕不爱那些东西,总想跑出去透口气。有一次跟着皇姐偷偷溜进了狩猎场,看到侍卫们处理猎物,便忍不住学了几招。”
陆雪儿闻言愣住了,随即忍不住笑了出来:“难怪陛下处理起兔子来这么熟练,竟然是偷学的。”
纪寒没有理会她的打趣,只是抬眸扫了她一眼,那目光懒懒的,却带着几分说不出的悠然。
少年微微垂着眉眼,将兔肉架在火堆上,火光在他的脸上跳动着,将那双清亮的眼睛映得如同夜空中的星星。
他的动作自然而流畅,白皙的手指轻轻翻动着兔肉,干净利落的翻转中,兔肉表面的油脂逐渐渗出,烤出的香气随着火焰升腾,伴着几缕青烟弥漫开来,将这萧瑟的园子也渲染得多了几分温暖。
纪寒拨弄着火堆,嘴角似笑非笑地勾起。
他轻轻“嘿”了一声,而后不急不缓地张了张唇:“你就说这烤兔肉你吃不吃吧!”声音里带着少年独有的随和与自在。
火光轻轻勾勒着他的侧脸,描绘的线条柔和却又分明,眉宇间几分倦意被映得若有似无,平日里积压的“朝堂争斗”仿佛也被这片火光融化了。
他如同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地,忘记了肩上的重担,只是专注于眼前的这件事。
兔肉在火焰中逐渐冒出金黄的光泽,香气也愈发浓郁,而少年整个人好似都融进了这片清冷的秋夜中,像是一幅画,不言不语,静谧得让人不忍打扰。
陆雪儿看着这样的纪寒,忽然愣了片刻。
那一瞬,她竟不由觉得,这样的陛下仿佛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反而更像是一个普通的少年,卸下了所有伪装与枷锁,简单、真实,甚至带着几分......美好。
听见纪寒的声音,她猛地回神,不自在地挠了挠头:“吃吃吃,当然吃,奴婢怎敢辜负陛下的‘手艺’?”
纪寒听了,抬眸瞥了她一眼,嘴角依然挂着淡淡的笑意,却没再多说什么,只是低下头,又专注地翻起了兔肉,专注得如同这世间的嘈杂与阴谋都与他无关。
火光在他的脸上跳动,那张清秀得近乎虚幻的面庞,仿佛在这片暮色中被洗去了帝王的威严,唯余少年独有的柔软。
光影在他的眉梢与眼角流转,偶尔掠过垂落肩头的发梢,于秋风的低语中微微晃动。
而在纪寒的身后,安雅始终安静地站着,她的目光落在火堆上,又不知什么时候移到了纪寒的身上,怔怔地看着这个小小的少年。
兔肉的香气愈发浓郁,甚至带着一丝微微焦脆的气息,勾得人胃口大开。
纪寒仿佛被自己的手艺逗乐了,低头嗅了嗅兔肉,挑了挑眉,笑容明媚又恣意。
“啧,真香啊!雪儿,你捡的柴火不错,烤出来的肉倒是格外带劲。”
陆雪儿看着他,少年低垂着眉眼,笑意盈盈,分明是一副散漫作态,却无端叫人脸红发烫。
陆雪儿心里微微一滞,像是被什么敲了一下,随后猛地加速,心跳乱成了一片。
“陛下,兔肉都烤得这么香了,您还不分奴婢一块,真是太......不近人情了。”
陆雪儿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随意些,但话音里那几分不自觉的慌乱却还是暴露了她的情绪。
纪寒抬起眼,目光懒懒地落在她脸上,唇角轻轻勾起,带着几分不正经的笑意:“哦?这么馋?朕可是还没说要分给你呢。”
“奴婢......奴婢......”
陆雪儿被他这句话噎了一下,嘴唇嗫嚅了半天说不出话来,脸颊瞬间微微泛红,连忙低下头掩饰自己的失态。
纪寒笑意更深,他低头拨了拨火堆,倒也没觉得自己多么不近人情。
“行吧,看在你捡柴火有功的份上,朕就赏你一块。”
他撕下一块兔肉,递到陆雪儿面前。
陆雪儿愣了一瞬,抬手接过,那指尖无意间碰到了他的手背,温热的触感让她不由得一颤,手顿时缩了回去。
她低头盯着手中的兔肉,心跳如鼓,耳根悄悄染上了几分红意。
“多谢陛下。”她小声说道,语气不自觉带上了几分拘谨。
纪寒笑而不语,又随手撕下一块兔肉,香气随着热气蒸腾开来,他目光扫向站在一旁的安雅,淡然道。
“安雅,陪了朕一天,你也没吃饭吧?来,尝尝朕的手艺。”
安雅微微怔了一下,她站在那里,身影笔直得宛若一根绷紧的弦。
显然,她并未料到纪寒会突然将兔肉递给她,她的眸光闪了闪,随后垂下眼帘,神情冷清,像是在思量这话中有几分深意。
片刻后,她微微躬身,语气一如既往地平静:“陛下,奴婢怎敢劳您赐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