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迪乌斯视角】

“不可能！”

不可能。

玛奇玛一定是在考验我。

一定是有什么我还不知道的「蛇」之恶魔的权能。一定是她在外面恶趣味地操纵着这个梦境，想要看我的乐子，等我醒来以后嘻嘻哈哈地举着“整蛊大成功”的牌子的吧。哪怕退一万步，我温存了一夜、现在面对面的这个玛奇玛，的确不是完整的玛奇玛，那也一定有什么办法可以去拯救，至少去保存……

仅仅一瞬之间我想了许多，然而面对玛奇玛此刻恬淡温柔的眼神，我的千般思绪都无从说出口，我的潜意识已经比理性的思考提前一步得出了答案——

“不要撒娇啦，软蛋小男孩。”

虽然这个梦里我长成了青年形态，个头也比玛奇玛高出了一点点，但玛奇玛此刻面对我的样子，却带上了点哄我的意味，这次是她将我揽到她的怀里，轻抚我的面颊，为我擦去眼泪：“我都没有哭你怎么就哭了？”

“我没有哭，我才没有……可是你为什么这么……这么无所谓啊……”

“二加二等于四，苹果向下掉落，人生终将结束。我的只是结束得早了点而已，更别提我哪里还算是人。其实早就应该结束了，拖到现在这个点我已经竭尽了全力，至少让你体验了一下，和希瓦莉尔小姐和大家一起的和平生活是怎样的滋味……但再拖下去，「梦魇」终将战胜我，所以……嗯，对不起咯。我不是无缘无故在发癫，我真的已经极限了，对不起……”

“呜呜呜……不应该这样……肯定还有什么我能做的事！肯定还有，你不要放弃希望啊！”

我一边急切地喊着，一边紧紧搂住了怀里连睡衣都没有穿的玛奇玛，生怕搂住的只是一团空气，一个虚影：“你仍然能够支配这个梦境的吧！还有多久……求求你告诉我！”

“是十秒，十分钟还是十天，具体多长很重要吗？鲁迪，你都知道这是一个梦了，是梦就总有醒来的一刻呀。你面前的这个我，如果将这个梦里的一切舍弃，只留下这个房间、这张床还有床上的你和我，勉勉强强可以支撑小半个蜜月，不用吃喝也不用睡眠，○爱，聊天，聊天，○爱……可你觉得这有意义吗？能让我多幸福哪怕半点吗？”

一开始是我在安慰玛奇玛，现在变成了玛奇玛在安慰我，可我已经快要受不了了，就连说出完整的话语都要竭尽全力：“对不起！玛奇玛小姐，我的魔法要是更厉害一些的话……呜呜呜，对不起呀！我要是平时没有那么怠惰的话，一定还能有什么方法！拜托了，要是还有什么我能做的能救你，我什么都愿意做，我愿意付出一切……！？？”

这一次，玛奇玛打断了我的发言，用最温柔的方式。

许久以后，她才依依不舍地抬起头来，将一缕头发撩到耳后，仍然维持着骑在我上面的姿势俯瞰着我，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按住我的嘴唇：“鲁迪，话可千万不能乱说哦。无论是对谁，尤其是对我，千万、永远、绝对不可以说什么你愿意付出一切之类的话，好吗？你的好意我已经心领了，我相信你发自真心，但哪怕这样也不能付出一切啊。”

“可我真的……”

“假如你面临一匹货真价实的恶魔，能用代价交换奇迹的恶魔，这样的话语一经说出就是厄运的起源呢。你说你为了我愿意付出一切的话，难道恶魔从你身边夺走了你心爱的希瓦莉尔小姐也没关系吗？”

“可……我的意思是……”

“不用辩解，鲁迪，不用多说什么，我都明白的。不用多解释什么。”

玛奇玛擦了擦自己的眼角，轻抚着我的面庞，悄声说道：“无论在哪个世界上，无论是对谁而言，无论是多么宝贵的存在，都有着看得见的看不见的价格标签……都不存在同等重要的宝贵之物，天秤最终永远会向其中一端倾斜……这都是大人的常识，没有任何可以羞耻的，鲁迪。对你而言，希瓦莉尔小姐比我珍贵不知道多少倍，更别提在你眼前的我，甚至不是真正的我，只是我的一个碎片，你还有什么好伤感的呢？”

“我怎么都好了，可是现在的这个你……你也在不安，你也在悲伤，你的心情才是最重要的啊……”

我已经泣不成声，颤抖着伸出手来握住她的手腕：“要是我不能拯救你的话……要是我不能延续你的意识，不能将你的记忆带给外面的玛奇玛小姐的话……最后的关头，就没有什么别的我能为你做的事吗？反正这都是一个梦的话……”

“鲁迪？”

我将她的双手缓缓移到了我的脖颈，让她的手掌握住那里：“请用最极端的方式折磨我，虐杀我吧，玛奇玛小姐。这不是命令也不是请求，只是说你想要这么做的话，我准备好了。毕竟我终究会在现实中醒来，不是么？但是在梦里死亡时刻的恐惧，还有那之前的痛苦，对我而言也是同等的真实……我无法接受只有你会逝去的结局，哪怕这里的你并不是真正的那个你，至少让我用这种方式来表达我的诚意吧……”

“你这笨蛋！”

玛奇玛被我气笑了，甩开双手一边抹眼泪一边哽咽着说：“与「蛇」之恶魔契约的是我不是你，你不管受到什么伤害都不会获得什么力量，这种赔本买卖有什么好做的？”

“我知道，这只是为了你……”

看到玛奇玛此刻的表情，我再次被泪水模糊了视线：“……只是为了我，不那么地内疚而已，因为我什么都不能为你做到……对不起，玛奇玛小姐……”

“不用再多说什么傻话了，鲁迪。你说你什么都不能为我做到？你今晚已经做得超级棒了啊，你大可自豪一下也没问题呢。”

玛奇玛换了个姿势，伏在我的身上，与我以最近的距离四目相对，悄声对我说道：“你抱了的这个我，只是个伪物而不是真物……但正因为只是伪物，不能百分之百地再现真物的思考方式，而且既然是与真实无关的梦境，去除了一切封印和限制……所以，作为伪物的我，才能在生命最后的时间里，品尝到就连真物也品尝不到的「爱」的滋味，不是么？”

“那么，告诉我……真正的你……真正的她，难道也……”

“千万、永远、绝对不可以让真正的那个我，知道你为虚假的这个我所做的一切，答应我好吗，鲁迪？”

玛奇玛亲了我一口，然后带着些许不安的神色继续说道：“那个完整的我，比这个梦里你所体验到的我，不知强大了多少倍，危险了多少倍！我跟你强调了多少遍，一定只能做朋友，而不能越过那条线，也许你抱过了我，觉得这只是个情趣设定了，可是你对完整的我出手的话，真的很不妙，非常地不妙，所以千万要当心，好吗？”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