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迪乌斯视角】

玛奇玛小姐。

如果你说的话都是真的,如果你只是寄宿在少量血肉中的一枚碎片……作为一枚碎片的你,在这个梦里都展现了如此程度的智慧与知识量,那么完整的那个你呢?

你说,完整的那个你,比现在的这个你不知强大了多少倍,危险了多少倍,我已经完全相信了。可是你还没有告诉我……完整的那个你,与我仍然只是作为便宜朋友相处的那个你,比现在的这个你,又孤独了多少倍呢?

“出去以后,有什么我能为你做的吗……完整的你。”

“花心男~”

玛奇玛仍然骑在我的身上,不轻不重地刮了一下我的鼻子:“鲁迪,不是我说你,你总是吃着碗里的,瞅着锅里的!这么三心二意的话,我倒是没什么关系啦,换做别的女孩子真的会很伤心,你知不知道!”

“……”

感觉今天说对不起的次数可能已经突破三位数了,我无言以对,只能难为情地别过脸。而玛奇玛也体贴地没有再说教我,而是轻叹一声:“鲁迪,你想攻略真正的那个我吗?想让她也品尝到爱的滋味,获得幸福的结局吗?”

“嗯。”

“喂,那前面可是地狱啊。”

“没关系。”

“就算要与所有的家人、友人与恋人一起奔赴地狱也没关系?”

“我……”

“开玩笑啦,一半。”

玛奇玛伸手轻抚脖子,衔尾蛇纹章的项圈浮现了一瞬间:“在给出与接受完整的「爱」以前,必须先成为一个完整的「人」,不是么?你明白我在说什么了吧?”

我知道了,玛奇玛小姐。「秘密皇帝」什么的,我一定会彻底打倒,亲手摘掉那个混账为你戴上的项圈,彻底恢复你的自由!不论花多久,不论多危险,我们都一定能办到,我向你发誓!

而就在我向眼前的玛奇玛作出保证以前,她的一只手对我做了个“嘘~”的手势,仿佛哪怕在梦里提出「秘密皇帝」的事都有巨大的风险,而另一只手却不安分起来:

“鲁迪,你已经在梦里体验过与希瓦莉尔小姐和大家在一起的生活,也给了我无与伦比的一夜;你已经回想起这只是一个梦,理解了前因后果,那么我虚幻的这一生也已经没有遗憾了。”

“不!!一定还有……等等,你在碰哪里……”

“刚才你是这么说的吧。反正这只是个梦的话,最后关头你不介意承受一些痛苦……为什么不能换个方向来思考呢?为什么非得是痛苦,而不能是舒服的事情呢?作为最后的留念,舒舒服服地离开这个梦境不好吗?”

我面前的玛奇玛,的确在这个梦里为我献上了第一次,然而她却是何等的天才啊,哪怕在这方面的技术也是无师自通!仅仅是片刻之间,我的身体就已经再次抖擞起了精神,向临界点冲刺,我的思考都快要转移到另外一边的脑子里了!明明刚才还是一副生离死别的氛围,这不是搞得好像我的老二其实才是我的老大一样么!

而我还想嘴硬辩驳两句的时候,玛奇玛已经稍微俯下身子,伸手遮住我的双眼,只让我听见她有节奏地起伏着的声音:

“呐……鲁迪……该交代的……都交代了……和你在一起……我好开心呀……你一定能成为……最棒的勇者……最后的时间……来倒计时吧……”

“不……!!!等等,我还有……”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

最后关头,玛奇玛的力气比台钳还夸张,我完全无法挣脱她对我的支配,而我的身体也完全不争气地按着她倒计时的节奏来运作了。

“一……”

“我爱你,玛奇玛——!!!!!!!”

告白的话语,如果不是在清空弹匣的同一瞬间哭着喊出来的话,应该会更有说服力一点吧。

然而,压在我身上的重量已经消失不见,承载着我身体的柔软床垫已经消失不见,无论是梦境中的整个世界、与玛奇玛共度旖旎夜晚的房间,还是与我短暂地越过了那条线的玛奇玛小姐,都已经在倒计时结束的那一瞬,如同肥皂泡一般瞬间破灭了。

……

“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现实中清醒过来的我,与和我咫尺之距的「下落」恶魔同时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

「可恶,Devil·Slayer!你根本就不是食材!你这坨遭了诅咒的瘟猪肉!你身上都带了什么脏东西,害得在下都不干净了啊啊啊!」

“玛奇玛小姐……”

不用照镜子我也相当确信,带着不快的粘稠感的眼泪大概是血泪吧。

流下血泪以后所剩的只有杀伐。恶魔,杀无赦。

「下落」恶魔如同真的染上什么疫病一般,身体僵硬无力,再也无法对我发动物理攻击,而我也不认为它能以刚才一样的水准再把我拖进什么奇怪梦境里。弱点……弱点在哪里呢?我与恶魔躯体的那颗人头面面相觑,看到那张因为惊恐而扭曲的人脸,立刻得出了答案。

“吟诵俳句吧,「下落恶魔」(Falling devil)。”

我提起了魔石刀刃的魔剑,一步深一步浅地趔趄踏向了那颗头颅。而那张人脸则大声尖叫起来:「等等,恶魔杀手!在下投降!在下会把所有人放回地面,包含在下借用的艾薇雅斯·麦格努斯女士的身体!艾薇雅斯女士还活着呀!」

“……”

令人不快的既视感。一瞬间我就猜中了它接下来要说些什么:「恶魔杀手!你要是杀了在下,艾薇雅斯女士的身体就彻底无法修复了,你的手上也会沾上无辜的性命!所以你……啊啊啊啊啊!!!」

手起剑落,我砍掉了艾薇雅斯的半边耳朵连带小半张脸。这当然不是必杀的一击,只是为了宣泄我心里的仇恨,听到「下落」恶魔的悲鸣,我的心里涌起了甜蜜而又漆黑的复仇感……好像旁边还有谁在一起尖叫,无所谓了。

「杀人犯!你根本就不是恶魔杀手!鲁迪乌斯·格雷拉特,你根本就不是恶魔杀手,你这个杀人犯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二剑平着横斩,豆腐脑一般的断面仍然微冒热气。剩下的人脸已经完全无法控制表情,耷拉着舌头吐出含混不清的呓语,看得我十分火大:死到临头了还不吟诵 haiku ,你作为 devil 的 elegance 上哪去了!?也罢,把这颗头颅搅成稀巴烂以前,先把这根没用的舌头用手拔下来——

“水之精灵啊,其神也示,其形也彰——「泪结冰霜」(Frost Lacrimosa)!!!”

是洛琪希带着哭腔的咏唱,和我从没听说过的水魔法咒语。我从那里跳开了一大步,仅仅一瞬间,那颗被「下落恶魔」夺走的人头,就咔地冻成了一尊冰雕然后砰地爆发四散,晶莹剔透挥洒在半空中的冰晶,阻隔着错愕的我和状若恶鬼一般的她。

“应该去死的,明明是你!”

洛琪希没有亲口这么说,她的嘴唇一动也没有动,但她的眼神想要传达什么,不用念话都能读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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