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迪乌斯视角】

“确实动真格了呢。”

玛奇玛目光迷离，面颊泛红，带着意犹未尽的表情舔舐着嘴唇：“真熟练呀，鲁迪。你为什么这么熟练呢。”

“……那我要是说句对不起，你会开心一点么。”

看玛奇玛的表情不像是真的在吃醋，只是在随口一调侃，我的心情也轻松了不少。她伸了个懒腰，重新缩回我的怀里，轻声说道：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过去我明明夸口说要当你的练习对象。就算我压根算不上什么典型的女孩子，就算约定只做朋友不做○，你多和我接触以后，跟别的女孩子相处也应该多一些余裕才对……到头来却完全反过来了呢。是你和大家之间的羁绊，让你积累了更多的经验，成为了更出色的男孩子，最后才攻略了我，不是么。”

“说得好像最后的魔王一样~”

“那么你就是最后的勇者咯。”

玛奇玛沉默片刻，伸手擦了擦眼角，声音也变得哽咽了一些：“对不起……”

“不，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是我们。”

“就算这一切都没有真正发生过，就算这一刻只是一个虚假的梦……就算是虚假的快乐，我这种恶魔也根本没有资格去品尝……”

听到玛奇玛一遍又一遍地控诉自己是恶魔，我心如刀绞却又想不出什么温暖的话语去安慰，只能将她稍微抱得更紧了一些，伸手轻抚她的头顶：“不用再说了，玛奇玛小姐……我们大家都是你的共犯。”

“我原本应该做得更好的……这个梦境原本应该更加美满的……你不应该只有露西这一个孩子，世界也不应该彻底毁灭……对不起，我应该做得更好的……对不起，鲁迪……呜呜呜，对不起呀……”

言语难以传达的话，还是用更直接的方式吧。我再次品尝了片刻她的嘴唇，从她的面庞舔掉了她的泪水，看到她平静一些以后，才悄声问道：“「蛇」之恶魔赐给你的权能，甚至包括了对梦境的操纵吗？”

玛奇玛轻轻摇了摇头：“不对，鲁迪。将你拉进这个梦境的不是我，是「下落」恶魔，你还记得吗？”

“嗯，我想起来了……可是，我不理解。”

“「下落」恶魔会唤起足以造成精神创伤的记忆，而被创伤袭击的人，心情越是低落，「下落」的速度就会越快，直到坠入异空间。鲁迪，你被「下落」恶魔欺骗了，它物理形态的尾鳍斩击不是杀手锏，而是拖延时间的手段！它在与你的周旋中自认为足够了解你了，才发动了针对你的精神攻击……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这次它对你的攻击不是唤醒过去的创伤，而是伪造未来也许会发生的「梦魇」！”

听着玛奇玛的叙述，我的额角直冒冷汗：我的大脑是什么不收门票的市民公园吗，为什么我对这种来自恶魔的精神攻击一点抗性都没有！？要是「下落」恶魔发现了我前世的记忆，然后暴露在玛奇玛和大家的面前又如何是好？似乎感受到了我的颤栗，玛奇玛轻叹一声：“鲁迪，你在害怕什么？现在的你只是在做一个清醒梦，世界还没有毁灭，一切都还来得及挽救！”

“那与我对话的你又是怎么回事呢？何时进来的？”

“还记得咱们攻略「永恒」恶魔那时的事吗？我与「永恒」血肉相连了，然后才用直感悟到了「永恒」的弱点所在。这一次稍微有点类似，但与其说是血肉相连……”

玛奇玛抬起头来，对我露出了稍微有点窘迫的微笑：“……其实只是外面的那个我瞅准了时机，把自己身上削下的一段肉捏烂，从远处砸到了「下落」恶魔的伤口上感染了它。它对你发动精神攻击时，我就这么混了进来，没有别人一起来。混进这个梦境的我，不是外面的那个我，只是那坨血肉里的我的一个碎片哦？”

“啊……！！？？？”

“然后呢，因为我感染了「下落」恶魔，我也多少觉察到了，「下落」恶魔原本想给你伪造出来的「梦魇」大概是什么样子。”

玛奇玛轻叹一声：“最基本的逻辑没有改变，因为希瓦莉尔小姐怀上了你的孩子，所以与「枪」之恶魔战斗的选项被排除了，你们只能逃。但是你谁也说服不了，谁也保护不了，只能和希瓦莉尔在一起。然后等露西出生以后，村子外面的世界也灭绝了，为了保护露西而设立的结界成了束缚她的笼子，天性自由渴望飞翔的她再也受不了被拘束在仅剩的这个小世界里……你看，为了保护未出生的女儿，你们暂时避开了战斗与死亡的命运，然而你们的女儿却没有希望再健康长大了；为了成全露西，你们会解除结界带她离开，然后你会面对一整个世界的魔物，亲眼目睹露西和希瓦莉尔被分尸……原本是这样的一个「梦魇」呢。”

“……你不仅觉察到了这是个梦，你还修改了这个梦吗？”

“「蛇」之恶魔的权能办不到这种事呢，但这回我感染了「下落」恶魔，所以……我尽力了，鲁迪。我尽力了，但我哪怕在这个梦里也不是全知全能的神，没有办法让你真正好好休息一下，也没能让你体验一下完全美满的happy end……对不起……”

“可是……”

我的喉咙变得干涩，迟疑片刻以后才意识到有更重要的问题要问：“不是，我做什么梦都无所谓了，我是想问你的事啊……你说你不是完整的那个你是怎么回事？”

“就是字面意义上啊。”

玛奇玛的语气十分平常，只有早餐的面包片掉到地上了一般的些微遗憾，但接下来说出的话却让我的心沉到了海底：

“等到这个梦结束的一刻，你会带着完整的记忆醒来。可是外面那个完整的我，一开始就没有进入过这个梦境，跟那坨血肉里的碎片的我没有任何形式的关联哦。这个梦里的我，并没有被外面的我遥控操作着，而是继承了完整的我的记忆，模拟着完整的我的思考，不真实、不完整、不是人的某种东西而已……嗯……话说你不会嫌我脏吧？”

“我说你啊……！！！”

我从床上坐了起来，紧紧地握住玛奇玛的双肩与她四目相对，看着她那只有淡淡可惜的眼神，泪水模糊了你的视野：“你这岂不是……岂不是在说你马上就要……”

“嘛，逻辑上的推论而言，确实如此。梦结束的一刻，你面前的这个我就会不复存在，无论是这个梦里我的记忆，还是我的存在本身都会像个肥皂泡一样噗地破掉，而外面那个真正的我一点都不会察觉。续是肯定没法续命哦，我物理形态的那一小坨烂肉已经与「下落」恶魔彻底融合，而你不讨伐「下落」恶魔的话，大伙儿没等讨伐「枪」之恶魔就要交代在这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