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昭君慵懒地伸了个懒腰,从座椅上缓缓支棱起来,一言一行没有任何刻意,却满是妩媚,就好像她本身便是行于世上的诱惑,举手投足就有撩人心魄的魅力。
方觉没有理会这般多余的动作,他的眼神一本正经,一如他的为人,就算魅惑勾引近在咫尺,咱们的雀魂楼少爷一样不为所动。
“庆宝典仪不是万一,而是十有八九会花落鹤洲。”
十有八九?
之前明明还不是这样的。
怎么到我这儿换了还?
见着方觉的眼睛瞬间眯起,齐昭君嘿嘿一笑,撩起额角垂丝,很是浪漫地踏起猫步来到方觉跟前,轻轻俯身,右手支颐媚眼如丝:
“最新消息,王字旗似乎很看重鹤洲的发展潜力,为了尽可能地培养出除京畿外的另一重心,庆宝典仪无疑是最好的方法。”
“你似乎对这些消息特别灵通。”
方觉全然不为齐昭君的倾心而动荡,浅笑着指出了关键所在。
在这个问题上,齐昭君很明显地停顿了一会儿,历来在商场总能所向披靡的办法,似乎全都在方觉面前失了效果。
这家伙总能在不知不觉间扭转那看似要落入下风的谈判局面,甚至还能调过来反将一军。
与聪明人合作是这个世界上最开心的事情,但要是合作的对象太聪明了,却往往有可能阴沟里翻船。
权衡利弊下,齐昭君很快做出了选择:“做咱们这一行的,向来都是看天行事,既是如此,天意身边怎么都得留下几个我们的预警吧?”
意思是内部有人,而且还是齐昭君亲自安排进去的亲信。
这也合理。
毕竟第一次正式见面后,方觉便不觉得齐昭君是什么单纯的暴发户,她的身份很复杂,也很经得起推敲。
“据我所知,庆宝典仪更像是大型商会,五湖四海的商人汇聚一堂,交换各地的特产货物,促进一地经济发展。”
“以往的庆典基本都是如此。”
齐昭君点点头,对方觉的描述表述认可,却适时加了一些补充:“今年的或许不太一样。”
不太一样?
哪里不太一样?
方觉歪了歪头,可见着齐昭君全程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他很快反应过来不一样的原因:“是因为我?”
“箫一言并不是特例。”
齐昭君正色说道:“庆宝典仪落址鹤洲,那么雀魂楼一定是重中之重。”
“咱们一个小破店儿,真值得你们这么挠破头来抢么?”
方觉耸耸肩膀,不以为然。
只是齐昭君难得收敛向来的跳脱,一本正经地说道:
“如果真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店铺,没有人会在意,但一个能够在极短时间内云集大部分富商,甚至成功促成一地生意繁荣的雀魂楼,楼主觉得皇家那边会不会有人对此颇有微词呢?”
“更何况,雀魂楼还是个没有任何背景,依仗以至于势力从属的三无组织。”
其实有。
但说出来怕吓死你们。
方觉轻遮面,不想让表情暴露自己的内心想法。
不过这也从侧面佐证了一些事情,至少在现如今的正道风气眼中,他们还默认着类似于极夜宗的邪教不会堂而皇之地做正当买卖。
这无疑给方觉的伪装提供了更多一层保障。
“原来如此。”
方觉点点头,当然,齐昭君话语里的试探他肯定听出来了,只不过咱们的少爷没想理会。
“那你呢?你对雀魂楼怎么看?”
不过一直晾着个眼睛里冒星星的妙龄御姐似乎也不太好,所以方觉抬起眼,与齐昭君四目相对,轻笑点头。
“我怎么看可不重要啊。”
齐昭君嘟了嘟嘴巴,一脸的无奈:“与头顶那些人比,妾身不过是一个随时都会被碾死的小虾米,就不说上面了,光是前些天楼主那严肃的说辞,都给妾身吓得一愣一愣的呢。”
合着又怪上我了呗?
方觉撇了撇嘴:“那时语气的确是重了点,抱歉啊。”
“嗯~既然楼主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勉为其难地接受吧。”
话刚说完,齐昭君似乎像是闻到了什么东西,鼻尖突然耸动了几下,眼中精光一闪,就连看向方觉的眼神都变得有些惊讶。
只是这次没等齐昭君来得及收敛,方觉就捕捉到了这转瞬即逝的讶异。
“你闻到了?”
这是一句话。
齐昭君却从方觉身上感受到了切实的杀意,这并不算浓郁,却足以让她背脊发凉。
与此同时。
白鸟刚好推门而入。
见着齐昭君和方觉如此近距离的接触,白鸟本就冷峻的五官变得更加凌厉。
前有狼后有虎。
在这个瞬间,齐昭君第一次体会到与虎谋皮的滋味。
齐昭君的心跳无可抑制地加快,此时此刻,她只觉得前后身影就如死神,随时都有可能把自己亲手送葬。
刚刚萦绕在鼻尖的血腥味简直浓郁得吓人,保守估计,这里头得有三十多条命。
在此基础上,多她齐昭君一条又能怎么样呢?
“齐老板刚刚说,雀魂楼是个三无产业,你说的对。”
方觉俯身将一袋染血令牌拿了上来,直接摊牌放在了齐昭君的面前:
“经过箫一言那件事后,我发现有的时候身份地位这种虚名还是挺有用的,所以,要不要跟我合作呢?”
仅仅只是一天。
两人的立场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昨天明明还占据着绝对主动的齐昭君,这会儿反而成了任人鱼肉的那一方,且还没有昨天方觉勇于拒绝的底气在。
在方觉的手上,雀魂楼不会当枪,不代表不能让别人当枪。
齐昭君看了紫眸的方觉,又看了看桌上的那些令牌,正犹豫,白鸟关门的声音却仿佛催命符一般催促着她做出决定。
“为什么……”
“为什么不呢,一个能够在皇家安排棋子的人,就算现在声名不显,也不妨碍之后大有所为嘛。”
“当然,为了合作愉快,有件事我也想告诉你;”
方觉呵呵一笑,顺带从血袋里拿出一枚令牌:
“雀魂楼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齐昭君定睛看去,那令牌做工精细,尽管已经染上了转黑的血污,却丝毫不影响中心的彼岸花绽放。
“这是……极夜宗的令牌?”
方觉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等待着她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