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鸟这才择时前行来到方觉面前，她将粥水放在桌上，不紧不慢地给少爷盛上一碗之后，这才审视起一旁的血色令牌。
极夜宗的染血本命牌，只能从死人身上剥下来，像这种令牌，白鸟之前也亲手剥过几个，都是些不知死活想来暗杀方觉的邪派。
只是像这么一大摞，饶是白鸟都有些惊讶。
毕竟那些在极夜宗都算穷凶极恶的凶徒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拿下的，就算实力不济，可他们铁了心要跑，也很少有人拿得住。
“少爷，这是？”
“一场善缘结得善果。”
方觉轻声回答道，同时将桌子上的糖纸收好，散逸着果香的纸张不多不少，刚好三十二片。
“这个人相当厉害。”
白鸟拿起一块令牌，见着上面暗血涌动，偶尔还有黑色的阴影漩涡若隐若现，正色提醒道。
只是方觉看起来很轻松，一脸无所谓的淡定模样：“这倒是不用担心，毕竟她暂时还不是我们的敌人。”
“少爷是极夜宗的大师兄，这些人却一直对少爷图谋不轨……”
一袋子血色本命令牌绝对不会是这场敌意与刺杀的尽头。
“什么宗门啊组织的，归根结底也就是人，既然是人的相处，利益冲突就永远都绕不开。”
方觉轻叩桌面，冷笑道：“更何况是咱们这个鱼龙混杂到极点的‘邪教’呢。”
没了师尊以雷霆手段镇压那群牛鬼蛇神，什么妖魔鬼怪就全都跑出来了。
真要说来，方觉还是挺怀念当初师尊还没有闭关的日子的。
虽然咱们的师尊个子不大，性格上也有些小家子气，但人家是真的能打加护短啊。
唉……好好的，咋就闭关了呢。
方觉抿了口还温热的粥水，一脸无奈地叹了口气。
师尊在，咱们可不就没那么多委屈了么？一不用提心吊胆，二还不用跟那sb系统玩猜谜游戏，只要好好地在宗门里摆烂就好。
唉，真要说来，系统的诞生，似乎还就是在师尊闭关前后才出现的。
嘶唉……师尊啊师尊，你什么出关啊，想你了。
听着桌上叮呤哐啷的声音，方觉从深思中回过神来，刚好瞧见收拾起令牌的白鸟。
少女将令牌收好，同时开口问道：
“少爷打算跟齐老板合作？”
方觉将已经去了一半的粥水放到旁边，点了点头：“要是别人调查上来，这也是个说得过去的解释。”
“嗯。”
对于少爷的选择，白鸟向来只会同意和遵从，不过今天她有些事情不太明白，所以语气也没了之前的那种果断。
都相处这么久了，方觉当然听得出白鸟语气里的欲言又止，他挥了挥手：“是有什么东西想问我么？”
“嗯……”
方觉突然问起无疑是打乱了白鸟的思绪，她咧了咧嘴，一时被架在火上的进退两难让少女倒抽几口凉气。
白鸟那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的选择困难方觉看在眼里，这小妮子自从来到自己身边后一直都是这样藏不住事儿。
尽管双方都没有明面上承认过什么，但其实主仆二人的默契早就已经心照不宣。
“想问我为什么不催眠齐昭君？”
“嗯。”
作为方觉身边的婢女，白鸟已经很多次亲眼见证少爷施展猩红之触的场景。
她知道以少爷谨慎的性格，除非是十拿九稳，不然很少会做冒险的事情，哪怕真是避无可避，他也会用催眠将危险性降到最低。
方觉可不会允许事态超脱发展轨道。
“没必要。”
白鸟歪了歪头，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什么。
可见到方觉那不像是在开玩笑的认真表情后，她又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
“因为齐昭君从来都不是什么话事人，她只是被推到台前的棋而已。”
方觉转身看向窗外，此时的鹤洲正值秋冬之交，树逢金黄，也就只有他花重金从各大宗门市场中索来的桃花林仍然一片旺盛。
“少爷的意思是，齐老板，并不是真正的老板？”
白鸟恍然大悟，一双美眸充满了惊讶之色。
“一个普普通通的暴发户，仅仅是有钱就能往皇家安排进自己的亲信，这用脑袋想想就知道不可能吧？”
方觉端起粥水走到窗户边，远处桃花林一片坨红，迟点若是下雪，这份惹人陶醉的粉红就将成为附近最为惹人注目的景观。
就像是等到庆宝典仪后，地处鹤洲的雀魂楼一样。
“她骗了少爷。”
白鸟不喜欢多动脑筋，一听方觉说这话，脱口而出的总结便是如此。于是少女摩拳擦掌，眼看就要转身启程。
“诶等等，白鸟，你干嘛去？”
“把她抓回来让少爷问个清楚，然后再把她杀了。”
诶……
方觉嘴角抽搐了一下，他连忙一把抓住白鸟手腕将其拽了回来：“冷静点冷静点，咱们又不是什么邪教组织。”
这话说完，白鸟转头看了方觉一眼，虽然眼神当中没什么波澜，可被这么看着，方觉还是觉着有些莫名尴尬。
很快，方觉就从旁边一袋子的极夜宗令牌中看出了尴尬的由头，想了想，他改口道：“嗯……至少跟他们不一样。”
“骗人很不好。”
白鸟神情认真地说道，就好像曾亲身经历过类似的事情一样。
“放心，这事儿我都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我还你不相信么？”
方觉将已经见底的碗搁在窗边，余光所及，正有一道红衣从桃花源边境快速入林。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白鸟。”
听少爷忽然点了自己的名，刚准备收拾东西的白鸟昂起脑袋，好奇地看向方觉。
“你觉得齐昭君是在为谁工作呢？”
不过是一句很简单的询问。
却是让白鸟忽然怔在原地，她想了有一会儿，缓缓开口道：“也许是哪个跟皇宫那边有关系的大家族？”
“嗯……希望如此吧。”
方觉点点头，只是脸上沉重没见有哪怕一点消散的迹象。
如果只是家族的话，事情或许没那么棘手。
可如果是比家族更大的存在呢？
窗边的少年不知何时拿出一枚做工精细的银元，轻轻在指尖翻动着。
银闪闪的彼岸花与恶鬼面庞在指尖交替出现。
昭示着少年涌动的内心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