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里的光线柔和得像一场静默的梦,阳光穿过雕花窗棂散落一地。

纪寒的俏脸“唰”地一下红了,像是被人抓住了某个痛处。

他急忙往后一仰,几乎整个人都要靠回榻上,声音里夹杂着未褪的慌乱与少年特有的倔强:“不、不必了!朕的衣衫,岂是你能碰的?”

宋青舒站定,眼角微微弯起,唇边那抹笑愈加明显,却透着些许难以捉摸的意味。

她挑眉看着纪寒,目光如一把利刃,直直划过他暴露在空气中的每一寸肌肤,却又克制地不再更深一步,只淡淡地开口。

“既如此,那臣便在一旁等着,等陛下整理妥当了再说。”

她说着,转身走向窗边,衣袂轻扬,步伐从容不迫,像是见多了这种场面。

纪寒咬紧了牙,低头胡乱地拽着绦带,心里暗骂一声“老登”。

那传言冷若冰霜的宋相,竟然表现得像是混惯了风月场所,纪寒的手忽然一顿,猛地清醒过来,心中莫名产生一丝怪异之感。

那他成什么了?!

少年抿了抿唇,低下头,小声咕哝着,手上的动作却愈发笨拙。

那本该系紧的绦带一次次脱手,松垮的衣衫滑落在肩头,仿佛带着自己的意志般执拗地不愿归位。

风从窗外吹进来,带着浅浅的寒意,拂过纪寒的脖颈。

他白皙的肌肤在阳光下泛着柔润的光泽,那一身清瘦的骨架隐约透过凌乱的衣料勾勒出来,像一幅未完成的画卷,充满了别样的美感。

而那略带稚气的面庞上,羞意和慌乱相互交织,眉眼间浮现出的懵懂与青涩,好似只需稍稍触碰,便能将少年的心气击得粉碎。

偏殿里不知何时已然安静下来,鸟鸣声消散无踪,唯有微风轻掠。

窗边的宋青舒垂着眸,嘴角笑意不变,目光中藏着洞悉一切的沉稳,像极了一个耐心等待猎物自投罗网的捕食者。

她一动不动地站在光影间,余光悄然扫过榻上的少年。

这一刻,她才真正像是那个随时可以掌控局面的权臣,而纪寒不过是她手中的一枚棋子。

可偏偏那棋子,生得太过美好,连那慌乱挣扎的模样,都像是一场无声的邀约。

纪寒皱着眉,双手在松垮的衣衫间忙乱地拨弄,绦带一时绕紧,一时又散开,竟让他自己也不知如何是好。

少年倔强地抿着唇,眉宇间带着一丝急躁,越是用力,却越是显得无措。

而窗边的宋青舒,始终静静看着。

“陛下,”她忽然开口,语气低柔,“依您这般弄法,恐怕天黑之前也未必能整理好。”

纪寒蓦地一怔,抬头瞪了她一眼:“朕的事,要你多嘴?”

“臣并无冒犯之意,”宋青舒嘴角含着笑,缓步走了过来,“只是,陛下方才说过,不愿让臣碰您衣衫。可现在看来……”

她顿了顿,眼神从那松垮的绦带扫过,又看了一眼纪寒那愈发红了的耳尖,唇边的笑意渐深。

“似乎陛下还未整理妥当,反而让衣衫更乱了。”

“你——!”

纪寒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湿漉漉的眸子中满是羞恼与警惕。

他往后一缩,似乎想避开她,却又在挣扎间不小心将衣袖扯得更开,露出了半边肩膀和一截纤细白皙的手臂。

宋青舒停下脚步,盯着那不经意间显露的肌肤,眸色微深,却很快将视线移开。

“陛下,臣并无恶意,”她轻声说道,语气里罕见多了几分耐心,“若您不介意,还是让臣来为您整理吧。”

纪寒狠狠地瞪着她,像只被逼到角落的小兽,眼底写满了不甘心,却又别无他法。

他咬了咬牙,最终恼怒地撇开头。

“……快点!”

宋青舒微微一笑,低声应了句:“是,陛下。”

她走到少年面前,动作轻缓地将他凌乱的绦带解开,随手抖开松散的衣衫,从容得便解开了这场毫无章法的局。

她的指尖划过少年的肩膀,哪怕偶尔触碰到那光滑细腻的肌肤,也始终不动声色。

纪寒整个人都僵在那里,偏头望着一旁,不敢去看她的动作,也不敢发出任何声音,胸腔里的心跳声如擂鼓一般,在这寂静的偏殿里显得格外清晰。

宋青舒动作熟稔,三两下便将他的衣衫整理妥当,又将那凌乱的发丝拢到耳后。

“好了,”

她微微后退一步,垂眸看着纪寒,声音依旧平静,却好似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陛下这般模样,倒是有了先帝几分神韵。”

纪寒猛地转过头,瞪着她,却在对上她的眼神时,忽然噎住了。

他几乎能感受到宋青舒那目光中的某种意味不明的深意,像是轻蔑,却又像是......

“朕……”他强撑着气势,挤出一个字,却发觉再往下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最后只能狠狠别过头去,冷冷地嘟囔,“你倒是对得起朕的母皇!”

“陛下今日的课不准备上了吗?”

宋青舒没接他的话茬,而是说出了此行的真的目的。

“现在都什么时辰了,朕饿了,要用膳!”

纪寒瞥了她一眼,没说不去,但意思却已经很明显了。

宋青舒未再与他争辩,只是微微颔首,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却又带着让人心头发紧的冷意:“臣明白了,那便让杜夫子饿着肚子等着吧,等陛下用完午膳再说。”

短短一句话,字字如针,纪寒瞳孔一缩,表情顿时扭曲起来。

他的手指僵在绫罗衣襟上,抬起头死死盯着宋青舒,眼底燃起了几分挣扎,这该死的坏女人道德绑架他!

杜青岚是他的律法夫子,一位年过花甲、白发苍苍的老学究,也是这诺大的朝堂上少数几个真正关心他的人之一。

每次上课,杜青岚都会在讲习殿内提前等候,无论寒暑,从未缺席。

讲课时,他总是严厉又认真,时不时会用戒尺轻敲桌案提醒纪寒端正态度,但那双浑浊却依旧锐利的眼睛中,却藏着一抹不容置疑的耐心与期盼。

记忆中,有一次原身迟到了整整一个时辰,杜青岚却依然坐在那里等着,哪怕原身气呼呼地敷衍了几句,他也只是一声叹息,随后便用平静的语调继续那枯燥的讲解。

那是纪寒记忆里,唯一一次在讲习殿上听到的叹息声。

“呵!”

纪寒咬着牙,冷哼一声,末了仰头瞪着她,“那宋大人呢?身为朕的少师,是不是也该饿着肚子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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