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漫天的霜寒与红雾散去，手持红伞的女人与手握银弓的少女相背而立。感受着指尖的温度，烟沐眉头稍稍挑起，透露出几封好看来。她没有回头，听上去似乎有些失望。

“姐姐，万归剑诀，我唯独不想用它来同室操戈。”烟尘手中的银色长弓散去，她转过了身，看向那红衣的背影，轻叹了一声。

“……”诺艾尔本来只是默默的看着这一幕，却忽然察觉到了什么，转头看向自己的身后，不知何时在那茫茫夜色之中，身穿黑衣的数人出现在了哪里。

“奇怪，他们什么时候出现的？”诺艾尔看向了还在交谈中的另外两人，下定了决心，一步向前去，挡在了众人面前。

“抱歉，无论你们是什么人，还请留步。”诺艾尔先向前方的众人行礼，在做完标准的礼节之后，才从空中抽出大剑，竖着插在大地之上，换上了些许强硬的语气“此路不通。”

“什么人？”这边的动静算不上小，烟尘很快的便注意过来，同样的看到那些黑衣人抽出剑来，看着他们摆出架势，目光一凝。

“呵呵呵，看起来是宗主的手下，看来今天哪怕你放过姐姐，姐姐都不可能离开这里了呢。”烟沐像是已经释然了，明明是这般残酷的话语，但她就好像在说着别人的事情一般。

“唐忆，需要帮忙吗？他们既然觉得是我们万归宗的阵式，单凭武艺，即使是我一时间也难以突破。”烟尘向着诺艾尔开口，但说到底她并不是很担心，毕竟那几人虽然武艺超绝，但是终究只是凡人。

“不，烟尘小姐。虽然我并不明白你们的弯弯绕绕，但是，我也有我能做到的事。”

诺艾尔的瞳孔之中闪过一抹金色，神之眼散发出了微弱的光芒，那似乎是铭刻在神之眼中的破碎的裂痕闪烁着点点金光。

诺艾尔并没有再一次使用那【全能】的力量，但如今的她也早已今非昔比，哪怕只是曾经接触过全能的余晖，但也已足够。

白铁制作的大剑从那地上拔出，金色的光芒缠绕其上，并以这剑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扩充而去。在这方圆数百里之内之人皆可以看的清清楚楚，巨剑冲天而起，岩元素裹挟着这仿佛是神明般的威视向下斩去。

这在夜色中的世界仿佛被那光芒所照明，恍惚一瞬间，仿若白昼再现。

巨剑斩落在地上，尘土飞扬，大地撕裂，乃至地动山摇，墙摧树倒，为这古老的大地留下一道短期内都不可休泯的巨大残痕。

这一剑并没有斩在任何人的身上，只凭那气浪便裹挟着那些想要冲过来的黑衣人，向着四面八方冲了出去，连抵挡抵挡不住的摔落在各个方向，再说那些人这么快训练有素，即使是这样也没有发出半点痛呼。

“我说了，就此止步。”而斩下这一剑的主人，身披着白袍的银发金瞳的少女漠视着这世间的一切，如此宣言。

这一剑，不要说那些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便飞出去的黑衣人，就连站在诺艾尔身后的烟尘与烟沐一时间也晃了神，看着那道剑光久久不知该如何言语。

“一力降十会，一剑破万巧…真的是…”烟尘一时间难以评价这一剑带来的影响，脸上的表情稍微变化之后，最后只留下了一句“帝君啊…”

如果现在有人告诉自己，这位唐忆姑娘是帝君行走于人世的化身之一，自己可能都会信上几分。至于认为少女是帝君的化身会不会有所不敬，详情请见《帝君尘游记》。

“我的妹妹啊，你的这位朋友，真的是相当不一般哪。”烟沐目光落在那白袍的少女身上，她似乎察觉到了一个可能。若是这般的力量的话…但在片刻之后又放弃了。

那些被气流扇飞出去的黑衣人爬了起来，该说真不愧是训练有素，看了一眼似乎已经大变样的地形，很快的就重整了队形，只是…这相互用眼神交流了一下，大概开了队内语音之后，默默的选择了后退。

虽然接收了拼上性命也要解决掉烟沐的命令，但是这和送死是两回事。

“计划有变，回去通报吧。”为首的男人比了个手势，剩下几人连忙点头，紧跟着那人消失在夜色之中。

一开始在宗主大人的预料之中，若是烟沐得胜则烟尘必死，若是烟尘得胜…依她的性格说不定会放过烟沐。

这个时候便是自己等人的出手时机，而这时烟沐必然已经大残，她也早已知晓了宗主的想法，反抗也不会太多，最多临死杀死一两个人发泄一下。

这点牺牲的准备黑衣人其实已经做好了。

只是这金色的一剑似乎有点太过离谱了。

刚才烟尘的一箭，冰结数里似乎已经是凡人的极限，只是没想到还有高手。

为首的男人将身穿白袍少女的身影死死的印在自己的脑海之中，那双金色的瞳孔不知何时已经重新变成了碧色，他转过身，消失在夜色之中。

宗主大人的计划似乎出了岔子，如果将这白袍少女计算入变量之中的话…男人这么想着。

……

“他们已经离开了。”诺艾尔松开手，白铁制作的大剑凭空消散，她转过身来到了烟沐的身前。

“……呵，要杀要剐随你们便吧。”烟沐似乎已经放弃了反抗，松开了手中的伞，那赤红色便褪去了，一把普普通通油纸伞落在地上。

她在地上翻找出自己之前的椅子，看上去还没有被撕的太碎，稍微打扫了一番之后，坐在了上面，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来，看上去很有败者的自觉。

她全然不在乎自己的结局，其他的先不论，至少她记得她自己还向自己面前这位下过毒，这么一想，似乎不会有其他结局了。

烟尘向着诺艾尔点了点头，唐忆向她提到过，有想要向烟沐求证的事。

“烟沐小姐，我想向你询问那座渡人塔的事情。”诺艾尔开口了，这是她从很早很早以前就想要问的事，虽然她自己也早有猜测，但是无论如何她都想要听课听到答案。

“嗯？竟然不是寻仇吗？”烟沐有些惊讶，她以为面前的少女是为了追究她上次下毒的事情来的。

“烟沐小姐，你应该明白的吧？那座塔到底是什么，那种用无辜的孩子的性命堆起来的塔…请告诉我，为什么你们万归宗要建起那座塔！”诺艾尔迫切的想要知道这个答案，又或者说她想要迫切的听到那个和自己的想象中不一样的答案。

她渴望着那个回答，他渴望着，其实一开始只是好意，只是后来因为一些原因导致被那塔中之物反客为主这样的回答。

烟尘稍微有些窘迫，虽然那座塔的事情她也只是在之前不久方才得知，但她终究是万归宗的人，做出这种事情的终究是自己的祖先。

“你为什么会对这种事感兴趣？等等，以你拥有的这份力量，我听闻前不久那座塔消失了…”

“那座塔是我们将其推倒的，那塔中之物也已经被我们消灭了。”诺艾尔回答道，烟沐顿时了然。

“很遗憾，这个答案或许很不尽人意。不过我可以告诉你，那座塔确实是万归宗的首任宗主时期建立的，因为他与那塔中之物签下了契约。”

“他派人散布谣言对外欺瞒，称那座塔所在之地有渡人灵魂的功效，实际上将那些灵魂作为养料供给给塔中之物。第一次向那塔中之物交换世界之外的知识。”

“一开始只是由于当时处于【坎瑞亚】之灾中，想要夺走那些将死之人的魂魄。谁知道那些无情的妇人却将自己不想要的孩子投入塔中，而且一传十十传百，想着法不责众的心理，她们便纷纷这么干了。”

“当时也有人提出过这么做是不是有违天和，但那塔中之物似乎对这新生的灵魂更加满意，与当时的宗主交易的知识也有用了不少。便不再有人提反对意见了。”

“后来，璃月港稳定下来之后，七星听闻了此事，派遣千岩军想要处理此事，但是都不顺利，理由是当然多种多样的了。”

一方面，那塔的周围瘴气横生。另一方面，塔中之物的反击可称不上弱。再三的话，万归宗也在其中差了不少手。当然还有一点，那些扔过孩子的妇人大都联系了自己的关系尽一切可能的阻挠这件事。

“如此，时至如今，也差不多该有500年了。”

“如何？这个回答你还满意吗？”烟沐的目光落在诺艾尔的脸庞之上，在这个并不算长的故事，讲到一半的时候，诺艾尔的神色便肉眼可见的低落起来。

烟沐知道，面前的少女试图从自己这里听到一个不一样的答案。但既然她向自己索求了真相，那么自己当然会回以真相。

虽然这个真相如此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