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了身清新雅致白衣的魏君珩撩开车帘,视线从渐行渐远的皇宫收回,落向面前一席长发高束的冷艳英气美女上。
他道:“未料想近日向北塞走私贩卖事件未熄,蜀地又发生动乱,牧将军得去平反,此番护送又有劳先生了。”
白姝本意是更想与牧塬亲临战场的,百日磨剑亦需出鞘,杀山贼和战场上杀敌可截然不同。
但既然需要护送的人是魏君珩,而且是去塞北长城那危险一带,那她责无旁贷。
她摇摇头,询问起皇帝此意的原因。
“保护殿下本就是我职责所在,只是不知皇上为什么会突然让殿下前往长城一带呢?”
大魏长城她曾听牧塬讲述过,乃是百年前阳帝时期所建,主要用来抵御蛮荒的城墙。
难不成是蛮疆那边出了什么事?
魏君珩神情凝重,睫羽微垂沉吟,
“祁王此次入京带来的蛮荒与大魏内部有染共谋一事非比寻常,而走私贩卖通道已经查明,是先用祁地再至塞北长城关口。”
“这定是长城守塞官那边也出现了奸细,父皇因此大怒,将塞北长城镇疆使革职,将其下贬,需要新的人去监察军务。”
白姝若有所思,手指摩挲光洁小巧下巴,任由不解问:
“所以殿下就是皇上新派遣去监察边关?可为你的身份...”
这固然是个非常重要的职务,需要非常值得信任的人去负责才妥。
可太子身份高贵,乃是国之储君,被派遣去那般危险的地界真的合适么?
魏君珩嗓音变得有些无奈道:
“昨日在朝堂上,父皇决议像前朝一样封锁夜市,并统计摊贩加收摊税以便管理,这样能有效减少人口被拐卖,并也更易追踪,又能增加朝廷赋税。”
“但近些年来天灾人祸,百姓生活本就艰苦,此举对抓捕贼人效益不大,却恐怕会让平民百姓雪上加霜。”
“我出言上谏,父皇觉得此乃妇人之仁,便让我去边塞多看看边塞生死战事待一阵子反思。”
白姝听得柳眉微沉,表情复杂。
她忽然觉得,魏君珩的情况真有些像秦朝长子扶苏了。
因不满父皇政策被发配去边塞带兵,实际意思是栽培。
再度看向魏君珩,她又否定了这个想法,觉得他除了经历,倒和扶苏也不像。
相处许久,她觉得魏君珩是那种温和但又不失手段的人,不同那位太子优柔寡断摇摆不定,他非常坚定自己的想法,并会将其落实,不过的确都有点执拗的书生气...
那自己这武将,陪同,算不算蒙恬?
嗯...应该不算...且哪家将军会穿女裙的?
她在心中幽幽叹了口气。
此次出行要隐瞒身份,她又得贴身保护殿下。
所以编造的身份内他是京城商人,她则是女眷,不能和之前一样穿男装。
收敛思绪,她重新询问:
“那最后皇帝的意思怎样呢?”
“因为封闭夜市也触碰了不少官员的利益,因此这政策暂未落实。”
听完白姝默默点头。
魏君珩见话题有些沉重离开,想了想换上轻松点的,含笑道:
“说起来,此行也会路过祁地,默渊对王妃难得敞开心扉,先生觉得,他们之间经历京城一劫后会百年好合么?”
白姝好看的柳眉微扬,双臂环胸视线落至马车窗外,很平静地道:
“祁王我不清楚,但那家伙的话,多半不会喜欢上祁王。”
“哦?那先生...可有教默渊如何与王妃交好的秘诀?”
魏君珩好奇。
他没询问为何作此感想,毕竟白姝和顾卿是好友,自然比他更了解对方。
“有倒有...如果听我的建议,应该能找到法子让顾卿敞开心扉。”
白姝无意间歪了歪脑袋,回忆往事给出答复。
从小相处到大的哥们,她清楚顾卿渴求哪种爱,但别人却很难猜到。
因为很多人只看到了如今开朗外向的顾卿,却不知道这样性格的人竟有个异常糟糕的童年。
魏君珩哑然失笑,
“那此次还得默渊找先生学习学习,他能从过去里走出来也是不容易,我也希望他们能真心相爱。”
白姝对太子殿下的提议,一般都很少拒绝,这会也沉思起来。
她思维说缜密够缜密,说单纯又够单纯。
教点无所谓?
嗯,让魏晏走进顾卿心里,又不是走到床上,推心置腹的兄弟也是得走进心里啊,应该是没关系。
她轻点螓首,许诺道:
“嗯,到那边我会说说的。”
.......
而祁地,祁王府的正殿,魏晏站于桌案前负手而立,听着抱拳的亲卫提供情报。
“王爷,长城那边的情报江湖上那位‘踏无痕’查到一些消息,但...他说要看着美人喝点小酒酌情才肯聊聊。”
魏晏眉毛紧蹙,淡然道:
“告诉他只听曲本王能陪他喝一杯,今夜教坊司的花魁打茶围,能不能说动花魁那是踏无痕自己的事。”
教坊司花魁有个只卖艺不卖身的牌头,若破了身,那这牌坊便没那么有用,不过倒因长得颇美,茶围倒从不缺客。
魏晏无声摇头,他从以前便讨厌那些烟柳之地。
每每应酬不得不去,便会专挑花魁打茶围,正巧既能满足别人的要求,从来冷着脸不发言的他又能避免和女子不必要的接触。
.......
芳兰宫中,顾卿坐在外边花园的石案前,手中拿着把纸扇扇风,另一只手则拾起盘里的葡萄,边吃边忧郁地想:
“唉,再天天装贤妻包会痴傻掉的,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顾卿对于前夜在魏晏房间中的回忆非常苦恼,却并非是因为极度的羞耻感。
恰恰相反,她是因为事后自己没有太大厌恶反胃感而感到毛骨悚然。
靠,虽然她本来就不要什么碧莲,茶艺学的也算炉火纯青,但做那晚那种发烧的事内心不觉得厌恶还是太奇怪!
这说明什么?说明她潜意识中把自己往女性那边归类了,而且和魏晏相处,她脑中已经只有女性自己的身体和模样。
这和刚穿越时截然不同,那会自己无论和魏晏做什么,联想到的都是男版自己的脸,所以稍微亲密点就起鸡皮疙瘩。
她又想起在京城时和白姝讲的,会不会习惯身体?只觉得浑身胆寒。
不妥!这样会演的忘记自我的!雌堕了怎么办?
“嗯...有了!”
顾卿扔掉扇子猛地站起身拍拍脸,正浇花的霜花被她这动作吓了一跳,好奇地询问:
“娘娘,您是想到什么了?”
顾卿笑着转身,咳嗽声认真道:
“霜花,待会你准备好两套合适的男装,今晚陪...呃,陪本公子逛教司坊打茶围看花魁!”
她自然不是去祸害女孩子,但她得确认在男性会感到快乐的场景,自己内心还能站在男性而非女性视角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