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什么事了？

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目前的状况，苏晚天就看到了一个身影，虽然没有实际见过，但那黑衣白发的鲜明特征足够让他认出眼前的人是谁，正是自己刚才还在苦苦思考该怎么找到的东方月！

说起来有些不争气，在她的身影闯入视野之际，在意识到这个事实的同时，苏晚天感觉自己的大脑像是挨了一棒槌一样，出现了短暂的空白——她怎么能这么快找过来？为什么是自己？

后一个问题很好理解，因为自己是最弱的，前一个呢？哪里泄露了消息，仙盟的挂印司律，白瑾，亦或者刚才出去调查的荀秋？她怎么样了？

虽然知道对方不需要，但苏晚天在这一刻仍然下意识担心着荀秋，只不过遗憾的是，他的关心对象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东方月，或者说荀秋也是第一次用这种打扮和身份出现在熟悉的人面前，心虚、刺激、兴奋，以及一些说不清道不明，让人心头发痒的情绪翻腾着，而为了对抗这种怪异的感受，她的语气不由自主地变得更冷了一些：

“怎么，不会说话了吗？”

说话间，她还相当坏心眼地用上了真气，太玄真气能化万物，制造一点冷气自然也没有问题，话语混合着寒意，冰冷到让人感觉如坠冰窟的感觉让苏晚天迅速恢复了理智，只不过在回答问题之前，他先后退两步，认认真真地从上到下地看了东方月一遍。

白色偏灰的发色、精致的，覆盖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下巴的银质面具、匀称的身体曲线、腰上的奇怪令牌……在对方感觉到自己很失礼之前，苏晚天就收回了打量的视线，然后说出了被卷到小巷子里的第一句话：

“东方姑娘？”

“难不成你们还有其他的怀疑对象吗？装傻是没用的，拖延时间也一样。”荀秋控制着语气，给出了符合东方月人设的威胁，虽然她其实到现在也没想好东方月具体应该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哪怕是那个看不出来底细的中年人来了，我也能杀了你之后离开。”

她指的当然是伪装之后的太上长老，这句话倒并没有撒谎，完全是对于自己真实实力的判断——反正除了她自己之外没人知道底细，非要做出区分的话，反而容易在奇奇怪怪的场合因为下意识的反应露出破绽。

苏晚天可能笨了点，但他很笨有点不太可能，多少还是注意一点吧。荀秋心想。

面对生命威胁，苏晚天反而表现得比刚才更冷静了一些：

“东方姑娘如果想动手的话，我不会有机会说出第二句话。”

他将自己的姿态放得非常低，但也没有丝毫谄媚之色地说道：

“将东方姑娘作为怀疑对象，我个人表示非常抱歉，这是我们在情报不足能力不足的情况下做出的决策，因此不可避免地波及到了和这件事无关的人，可能对你产生了不少困扰……”

虽然他也不知道连人都没找到，甚至只有那么四五个人知道她是唯一嫌疑人的前提下，东方月能感受到什么困扰就是了。

顿了顿之后，苏晚天说道：

“所以，如果东方姑娘有什么线索的话，请尽管告诉我。”

此言一出，他就看到东方月脸上的面具细微地抖动了一下，好看的唇瓣分离，些微地张开了嘴巴，露出了哪怕隔着面具也能看出来的困惑神情。

“你在跟被你们列为嫌疑人，还把你绑到这里的人说，请给你提供破案的线索？”

“没错。”苏晚天点了下头。

“……恕我直言，莫非你非但在修为上是个残废，大脑也有所隐患吗？”荀秋大胆地说出了自己平时基本不会出口，出口也不会让对方听到的话，毕竟这番容易刺痛自尊心的话并不适合从“荀秋”嘴里说出来，但东方月是陌生人，没有这些顾虑，“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倒是有些可怜你了。”

苏晚天脸色不变地说道：

“那请问，东方姑娘可以放我走了吗？”

“至少也要让你失去这段记忆才行。”荀秋说道，“只不过很遗憾的是，我并不会相应的法术，所以只能用砖头重击你的后脑来做到这一点了。”

“请务必不要那么做。”苏晚天迅速说道，“我只是觉得，东方姑娘你不会特意为了威胁我这个没什么修为的家伙而找上来而已，从这个角度出发，不管是想要洗清嫌疑，还是想要了解情况，都有必要和我聊一聊不是吗？”

“还有一种可能。”荀秋说道，“那就是，我其实就是凶手，过来是为了灭口。”

“不会的。”苏晚天说道，“理由有很多，但最重要的是，我的直觉告诉我，东方姑娘你不是真凶，只要你能给出足够的证据，我就愿意相信你。”

我相信你——荀秋自动简化了他的话。

被这么说的荀秋有点高兴，但她一想到这句话不是说给荀秋而是东方月的，就又有一点高兴不起来，于是故意说道：

“你对谁都会这么说吗？”

那当然不会。苏晚天本想这么回答，但话到嘴边，他又觉得这样说有些不妥，会显得对方似乎有多么特殊，和自己多么亲近一样，歧义非常大，于是改口道：

“只是因为指向东方姑娘你的线索确实不足而已。”

“我就姑且这么认为吧。”

他听到东方月这样说，然后看到对方向后退了一步，身形渐隐，那股不知不觉间消散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意又重新笼罩了小巷。

“你们不妨把心思放到其他事情上，譬如，去城外的义庄瞧一瞧。”

义庄？那里有什么，大妖？荀秋说要去调查的地方就是那里吗……这个东方月知道大妖藏在那里，那她是不是在路上也看到了荀秋？然后从荀秋那里知道了我们在找她？

苏晚天心思一动，只觉自己猜到了真相。

他不认为能和荀秋说上话，甚至让她交代出这种事情的东方月是什么坏人。而东方月展现出来的强大、神秘，以及隐隐显露出来的，和拒人千里之外的清冷气质不符的本性有着让人难以抗拒的吸引力——当然，对方可能知道的情报也一样重要。

于是苏晚天说道：

“之后也许还有需要东方姑娘你的地方，能否留下能联系到你的方式？我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

过了一会，他听到了回应。

“在这里的墙上刻字，我看到了就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