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这里的确没什么人了。”
心情略微有些放松，他对着耳麦说道。
“的确，这里的许多建筑已经被归为了危楼，各种设施也已经老化，除了一些腿脚不便还没有搬离的老人，也就仅有这栋楼还有住户。”
“调查完这栋楼的住户之后就收工吧，切记，以自己的安全为主。”
方云海点头称是，放慢脚步，向楼上推进。
“看起来这里和绝大部分已经调查过的标记点一样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唉，这次恐怕又扑空了。”
没有回应，他沿着楼梯，慢慢走上了四楼。
这层的楼道比较平坦，没有四处乱丢的垃圾袋。尤其是右侧房间内亮起的灯无疑宣告了这里正是这栋楼仅有的那一个住户的房子了。
微微屏息，他叩响房门。
“请问有人在吗。”
随后他向后退出半步，拿出枪指向面前。
半晌，没有动静。
“进去吧。”
耳机里传来声音，他没有犹豫，观察了房间的锁是打开状态，深吸一口，迅速地打开房门，突入进去。
特别行动调查小组已经获得了进入平民房屋搜寻可疑物的许可。
迅速观察了室内的环境，他举起手枪指向地上躺着的那个唯一的活物。
“别动！举起手来！”
但旋即，他微微皱了皱眉。
眼前是一个刚刚被他惊醒的肥胖中年人，衣衫不整、浑身酒气，裸露的胳膊大腿上遍布着被割伤的痕迹。
显然，地上那些碎裂的玻璃渣子是罪魁祸首。
那中年人显然受了惊吓，正满脸不可思议地瞪大遍布血丝的眼睛，惊恐地直视着他。
接着，他遍布横肉的肥脸一阵扭曲，肥胖的身躯扭动着，挣扎地想要爬起，显得格外滑稽。
“别动！”
方云海再次出声警告。
“你是...我那孽畜儿子叫来抓我的吗？”
起身失败的他回过头，脸上涕泪横流，分不清是鼻涕还是眼泪，显得有些恶心。
方云海退后两步，手指抵在扳机上。
“先生，请冷静。配合调查，我不会伤害你。”
那人全然不顾，终于顶着墙，颤颤巍巍地爬了起来。
他注意到，那人手里握着半个碎裂的啤酒瓶。
紧皱着眉头，他的语气无比严厉。
“放下武器，举起手来！别让我说第二遍！”
没有照做，肥胖的男人开始自说自话。方云海渐渐明白，眼前这人可能精神有些问题。
“我今年...五十一岁...怎么生得...这个孽畜。”
“他害死了他的妈，害惨了我的钱！最后！还要再把他爹抓进牢里。”
“他不想让我好过，你也...你也别想好过！”
说完，他双目圆瞪，拎着半个酒瓶冲了过来。
“砰砰！”
两声沉闷的枪声回荡在屋内，手枪的枪口徐徐飘起一缕白烟。
男人的身体僵硬着，缓缓倒下了。
在这个距离，特制的空包弹并不致命。面前的人只是被冲击力引发的脑震荡导致的昏厥。
方云海换了口气，确定了其的确已经没有反应之后进入了室内的其他房间开始调查。
“只用粗略地扫视一遍就行，摄像仪记录下来后会有专门的人重新审查一遍。”
“嗯。”
他微微点了点头，表示了解。随即打开了屋内内两间卧室中的其中一个。
与窗帘紧闭需要靠电灯照亮的客厅不同，这间房有一个通亮的小窗，提供了足够的光线。如果抛却地上那一张被褥的话，这里更像是一个杂物间。
联想到刚才的疯言疯语，他猜想，或许这里就是那个男人所谓的儿子的“卧室”？
心情稍微有些沉重，他摇了摇头，转而开启另外一个房间。
与客厅和另一间卧室不同，这里如果抛却沉积的一层厚厚的灰尘的话，竟意外的还算简洁。
早晨充满朝气的阳光透过巨大的窗户打进这间房，瓷白的地砖与布满灰尘的储物柜构成了一张颇有老照片质感的画面。
径直走到储物柜旁，他仔细看了看上面摆放的各类物品。
多是一些纪念品。
扫视着，很快，他找到了一张类似全家福的相片。
相片里，一个微胖的男人站在一个坐着轮椅的女人旁边，男人大概率就是客厅里躺着的那个了。
女人并不健全的双腿上坐着一个微微阖眼的小男孩，男孩似乎是在笑，只是相片有些模糊导致看不清楚。
除此之外，这张相片有两个值得他关注的点。
一个在相片上，那个女人的脸是被扣掉的，只能从头发和体验上看出这是一名女性。
另一个是，男孩的眼睛。
和早上遇到的那个孩子一样，是灰白的瞳孔。
有些在意，调整了一下摄像头的位置，使它正对着相片。
随后他翻了翻抽屉，里面多是一些工具杂物，大多是普通家庭中就备有的常见物品。
但很快，翻到一张纸时，上面的一行文字引起了他的注意。
“青少年劳改所”
他对这个机构有些印象，这是一个打着“教育”的旗号，实际上是让家长把自己的孩子送进去打黑工的机构。
据他所知，在里面的孩子往往一天一餐，甚至三天两餐。
喂泔水，抢狗食，是家常便饭。
那里接的活是各种流水线工作，实行每天16小时，无休的工作制度。赚来的钱大部分收归己有，少部分按合同上的要求给予家长。
至于工作的孩子则是一分没有。
他也是道听图说，但他知道，在那里的生活是真正的地狱，真正的猪狗不如。
更可气的是，国家的法律容忍这样的地方存在，并使大行其道。
他仔细地看着这份“合同”，上面写着。
“我自愿将我的孩子‘凌黎灵’送往青少年劳改所K市市中支部进行劳动改造，并承诺在其劳改期间，不进行任何干涉。若违约，愿支付违约金5000元。
承诺人：凌海平”
下面的是一些其他事项。
“劳改持续时间：9月3号至12月3号”
“结余后予以家长劳动薪资3000元”
放下合同，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对着耳麦说道。
“我会我要稍微教训一下那个老畜生，没问题吧？”
没有回应。
但他已经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收拾好痕迹，他走出房间，走到那个已经开始悠悠转醒的中年人面前。
捏紧梆硬的拳头，他额头青筋暴起，愤恨地向着那张肥脸招呼上去。
“碰！”
骨节碰撞的声音传来，他不解气，接着第二拳已经狠狠地招呼了上去。
面前的人被揍醒了，嘴里开始无意识的呢喃着听不懂的话。
他不理会，第三拳已经直击面门。他脸部肿起，犹如猪头。
接着，第四拳，第五拳。
面前的人没了动静，又昏了过去。
方云海深深地吸了口气，站起身，走出门外。
现在，除了那个猪头，没有其他人人知道他来过这。
刚下了一层楼梯，耳机里传来呲啦呲啦的电磁声。
“歪？云海？刚才通信部那边不知道出了什么幺蛾子，信号断了。”
“不过你放心，那些重要的资料什么的都传回来了，没有遗漏。”
“嗯。”
方云海应了一声。
他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是什么心情。他只知道自己想快点忙完，然后回家，抱抱小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