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二人准备进门了,漆黑的长街上,显现一道人影轮廓。

陈四时的眼里充斥警惕,凝视从黑暗中走出的陌生人,待完全看清对方样貌,陈时晏当即拦下陈四时。

来者精悍的身材,正是乌明哲身边的那个年轻人,朝堂上见过。

竹十七稳步走上前去,面无表情的抱拳,开口道:“竹十七,见过陈掌柜、陈公子。”

“有事?”陈时晏问道。

“我家王爷命我驻守丽朝城,我来给陈公子打一声招呼,免得以后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陈时晏心思转动,再问:“怎么说。”

竹十七平静道:“以公子的智慧,定然清楚我朝的情况,我家王爷说了,您不能死,尤其在叶家飘摇之际。”

不久前陈时晏推测过,叶水流死的憋屈,叶家丟了颜面,在碧流国很可能威名不保。

时下得知乌氏兄弟和叶家人之间的隔阂,那么前者必定不愿放过丝毫可以整治叶家的机会。

陈时晏以为自己不能死,好生活着的每一天,对叶家的损害就多一分,加上乌氏兄弟的暗中操作,长此以往不无重伤叶家的可能。

简言之,最不希望陈时晏死的人,是乌明哲和他的兄长,本来就没有仇恨可言。

“这么说来,你们想借我之手,暗中对抗并一点一点削减叶家的力量?我是诱饵么。”陈时晏挑着眉头。

竹十七从容不迫的说:“王爷还说了,此后他会暗中怂恿叶家行刺于您,同样,王爷他还会命人保护您。”

陈时晏心道果然如此。

“什么都告诉我了,不担心我反水么。”

“王爷说公子您是聪明人,有分寸。”竹十七继续道:“当然我个人也可以对天起誓,除非我死,公子不会遭受半分损伤,甚至不会受到惊扰。”

怂恿叶家人行刺,最容易受刺激的,绝对是跟作为家族嫡系子孙的叶水流有直接关系的人,一多半都是叶家的核心要员。

乌明哲的这一招足够阴损,等同左右手互博,知根知底,优势在他。

陈时晏回头看了一眼陈四时,他不为所动,意味着他不曾从眼前这人的话里,听出扯谎的意思。

“需要我怎么做。”

竹十七说道:“您不必刻意躲藏,同往日一样作为即可,另外我需要几个你们家的人,混进我的手下,身手一定要好。”

“可以。”

“告辞。”

陈时晏目送竹十七消失在夜幕里,不难理解他的请求。

要几个陈家的打手的目的,为了达到以假乱真的效果,如若他们与叶家的杀手对抗,以便让叶家顺理成章的认为跟他厮杀的人,是陈家派来暗中保护自己的护卫高手。

与此同时,还可防止他们假借陈家的名义,行肮脏不轨之事,省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爹,你怎么看。”

“他们做他们的,我们仍不能掉以轻心,欲将安危交到他人手中,不可能不愚昧。”

“这么多人侯着,至少不用整天憋在家里了?”陈时晏笑着说。

陈四时走上前,不轻不重拍了下陈时晏的头顶,语重心长的说道:“还是要小心,谨慎为上,别乱跑。”

“明白。”

……

到了和蒙面女人约定的日子。

去或不去,权在陈时晏,却架不住她开的条件诱惑太大,恢复损伤的经脉重新踏上武道之路的机会,弥足珍贵。

在此之前陈时晏自己的办法,无疑太过冒险,不到万不得已不愿采用,现如今有了替代,未尝不可一试。

这日,天上云淡风轻。

陈时晏站在院子里,分明观望披挂晶莹露珠的鲜亮花草,心绪却早已飞上九霄云外,目中的一切全都模糊不清。

四周静悄悄,他到底想了什么,无从得知。

片刻后,脚步声渐渐传来,紧接着雷豹出现。

“少爷,你找我。”

“最近你去过小门村么。”

雷豹点头道:“去过,少爷放心,一切尽在掌控。他们很挂念少爷的恩德,也有不少外地人进村观摩,心动者不在少数,我全把他们打发了,让他们去找官家人商量。”

“水源附近,有没有可疑的人靠近过。”

雷豹回答整座风清湖被官府接管了,他们选了一处居高临下的好地方,特意命人在那里建造府邸,由工部牵头临时组建了一个监水司,专门看护风清湖的状况。

上次过去,府邸已快完工,早有巡逻的差役在那里看着了。

“嗯。”陈时晏吩咐道:“今天我出趟门,在城里四处转转,我爹回来若问起,告诉他一声就行。”

“是。”

陈时晏拒绝了雷豹的跟随,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不如独自出行,被人跟在眼前很不自在。

出了家门,来到风清山。

先去小门村,村民的反应很热情,争先恐后的打招呼,生怕怠慢恩惠他们的人。

陈时晏进到山里,一处开阔的高地上,果然拔起一座官邸,不大,有官家样式,够用了。

随后向山深处走去。

蒙面女人没说具体到什么地方找她,既然是深处,便闷头往里去,用不着处处留心,凭她的实力,很容易发现陈时晏。

约莫半个时辰。

在杂草丛生的山里爬上爬下的陈时晏,从一道陡坡上来,眼前豁然开朗,前方的幽林中赫然藏着一座二层小楼,小楼一侧有一座碎石堆砌的池塘,池塘边上矗立一棵盛开殷红花朵的参天海棠树。

直直望去,犹入秘密桃源。

陈时晏定睛二楼栏杆后的黑衣身影,心想刚才这里好像没有人吧。

在意无用。

楼上那人面戴轻纱,笔直长腿擎着曼妙腰身,随意俯视下方的所有生灵。

“来了。”

陈时晏用力捏着食指,镇定道:“草民陈时晏,参见圣上。”

说完,便行跪礼。

陈时晏低头的空当,低垂的眼帘中忽然多出一双鞋面,根本不知道楼上那人何时下来的,一点声音都听不到,她的身法怕是已经练到出神入化了。

一阵香风席卷。

秦镜楼的眸中充满玩味,伸手捏住陈时晏的下巴令他抬头看向自己。

“小心肝,你何时认出我的。”

陈时晏目光低垂,说道:“圣上的声音很耳熟,再来我刚才闻到了‘古道西风’的香气,斗胆调查过,故而认出圣上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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