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衣远也在打量着朔月,这个与露娜长相相似的女生他确实也做了一些了解。面对这样一个才能乏善可陈的人,原本他是没什么兴趣的,然而在调查露娜的过程中他发现了这个名字,一番调查后意外地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眼前这个名叫樱小路朔月的女生,入学的身份是露娜的妹妹,这一点很有意思。樱小路家如今已是自己的囊中之物,据衣远所知,樱小路家只有一个患白化病的女儿。因为那过于相似的外貌,衣远还特意让秘书去调查了一番,结果发现朔月的身份相当可疑,她似乎是凭空蹦出来的,哪里都找不到一点踪迹。
“我要找的人乃是樱小路露娜,有一句话要通知她。”衣远的嘴角勾起一点冷笑,他很好奇这个身份履历接近空白的白发女生会说出怎样的话来,“你是什么人,挡住校长的去路用意在何处?”
“校长大人日理万机、事务繁杂,一句话的事情不必您大费周章。”朔月模仿露娜的语气,试图将衣远拒之门外,“只是一句话的事情让八千代班主任帮助转达一下就可以,不必麻烦您亲自出马。”
“我来到这里的全部理由就是露娜。我有个坏习惯,那就是在认同某人的才能后便总是想见到他的脸。”衣远的笑意更甚,在朔月的眼中越发恐怖,“你的脸和她很像,然而这还不够……樱小路露娜拥有的乃是王者的气概。”
“露娜是我的姐姐,通知的话让我来传达就好,不必劳烦您亲自去找一名学生。”眼看着衣远铁了心要见露娜,没有离开的打算,朔月的心往下沉了一沉。
衣远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朔月,他的眼神看得朔月很是不安。“前几天,樱小路家的人联络了我。”正在不安的沉默当中,猝不及防地,衣远开口了,“樱小路家的家主希望我能向他的女儿转述一些事情,我答应了。”
樱小路家的家主——也就是露娜的父亲?朔月愣了一下,她完全没意料到这里会出现一个与服装毫不相干的人。对于露娜的父亲,朔月可以说得上是一无所知,她与那个人唯一的交集就是三月末看到的那张邀请函。
“你一个普通班的学生,出现在特别编成班的门口,本身就是不合常理的。”见朔月没能第一时间回答上来,衣远火上浇油,“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回到自己的教室去?我的时间有限,不能浪费了。”他伸手推开了大门。
“……等等。”朔月下意识地去挡住衣远的去路,虽然她没能反应过来露娜的父亲会带来什么消息,但直觉告诉她,那不会是什么好消息。
“怎么,还有什么事情吗?”面对再三挡在自己面前的朔月,衣远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得想办法把他多留一会。朔月绞尽脑汁,试图寻找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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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对话声还在继续,然而朝日已经无心思考了。哥哥真的来了,而且现在就在门口——这一次就没有像上次那样巧合的机会给她逃跑了,自己该怎么办?
有那么一瞬间,朝日考虑要不要趁着衣远还没进来的时候赶紧爬出去,想来以哥哥的骄傲,是不会在乎一个自损尊严趴伏在地上逃跑的人的。但这个想法顷刻间就被否定了,要是像那样毫无尊严地逃跑,自己恐怕会给露娜丢脸,那样的话人生就要提前结束、再无看头了。
或者,自己可以装鸵鸟,一直低着头躲在座位上,就当是没看见校长到来。朝日思考着鸵鸟战术的可行性,最后却也只能无奈地摇头:以哥哥的洞察力,故意装聋作哑只会起到反效果,反而会引发哥哥的注意力。
朝日绞尽脑汁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哥哥。她感到万分棘手,只要正面对上就一定会露馅。就算是现在衣远还在门外,朝日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轻微地颤抖着,那是本能的恐惧。
朝日听到了朔月的说话声,她现在一定是在为自己争取时间吧,朝日心想。朝日回忆起来了朔月告诫过她的话语,如果不能逃走的话,她必须做好直面哥哥的准备。
自己与穿着男装的时候变化很大,这一点也得到了朔月和凑的确认,光是从外表上是看不出端倪的。趁着宝贵时间,朝日强迫自己冷静思考,其实她和哥哥已经快一年没有见过面了,她之所以认定一旦与哥哥照面就会被识破,很大程度上是来源于她眼神中会流露出的不自然的恐惧与惊惶。如果被哥哥那双眼睛盯着,朝日感觉自己不出一分钟就会被扒个底朝天,留不住一点秘密。
但是这样一来,假如说自己能做到装作不认识校长,说不定就可以骗过去。朝日被自己这个想法有些惊到了,骗过哥哥,这有可能吗?然而心里有一个声音告诉她,这个想法确实具有可行性。
丢掉身为“大藏游星”的那一面么。朝日闭上眼睛,做着深呼吸。自己费尽周折来到这里——这所由让开设的学院,为的就是能进入到那个绚丽多彩的服装世界。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一点起色,自己亲手为露娜制作出了一件华丽的服装,还没能看到模特穿着它登上报刊的模样。如果这个时候让她离开,那简直是比死了还难受。
比起被迫离开露娜身边、再也见不到华丽才能的可能性,朝日宁可付出一切留在这里;比起灰暗的未来,哪怕丢掉自己她也在所不辞。朝日喘着粗气,颤抖着的手从口袋里握住了便签。哪怕不打开她也知道那里面有什么,那是让的赠礼,也是让的赠言,更是自己在这里得以坚持下去的根本动力之一。
为了瞒天过海、为了露娜大人的衣服、也为了能继续留在让的学院,朝日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她闭上眼睛,试图把属于游星的一切都扔在角落里。这里只有小仓朝日,没有什么大藏游星。朝日告诉自己,只要不在校长面前露怯,是有很大机会逃出生天的。
就在这个时候,教室的门被打开了,尚未做好准备的朝日只感觉心里被重锤猛击了一下,先前的思索瞬间被击溃了。哥哥真的来了,该怎么办?朝日简直就要哭出来了,她现在束手无策,只能引颈受戮。
然而预想中的画面并未出现。朝日回过神来,发现朔月在玄关再次挡住了校长的视线。朔月她还在努力,意识到这一点,朝日打起了点精神。朝日自己怎样都好,可她不希望辜负别人的期望。
一只冰凉的小手握住了朝日的手心。朝日惊讶地向身旁望去,露娜的脸上看不什么表情,然而她的手却抓得很紧。冰凉的气息从手心传遍全身,让朝日燥热的心智恢复了平静。
“还在害怕那个夸夸其谈的男人吗?没事的,都交给我。”感受着朝日的视线,露娜淡淡地说道,“你可是我珍视的女仆,我会尽力保护你的。”
“露娜大人……”朝日感觉眼眶有些模糊。外面的对话她也听到了,来者不善,校长来这里目标显然就是露娜。然而此时此刻,露娜却还在担心自己,还向自己伸出了一只手。
足够了……朝日握着露娜那只冰凉却又温柔的手,告诉自己,从现在开始忘掉什么大藏、忘掉游星吧,自己就是樱小路家的女仆小仓朝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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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朔月逼退,衣远冷哼一声,走进了特别班里。露娜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言不发,宛如王者等待前来谒见的人。
“请等一下!”瑞穗勇敢地迎了上去,听到衣远提及露娜的父亲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不对劲了,露娜的家庭问题她们几个心里都有数。
“你有何想贵干?”衣远踏步如流星,盯着瑞穗看的同时,直直地往她的方向走去,一步、两步、三步。
瑞穗悲鸣一声,败下阵来。她原先就不擅长应对男性,衣远步步紧逼的压迫感几乎要将她压垮,只能瞪大眼睛僵在原地,无法动弹,话都说不出口。
北斗及时介入了两人的争端,她沉默地回瞪衣远,为主人分担衣远身上的威压:“大小姐,请您先退后。”
“你又是何方神圣……?”衣远感到不耐烦了,他的时间被反复浪费。感到生气的同时,衣远抨击起了特别班的制度,“所以我才反对这个班级……虽说是为了赚钱,又何必让这些蠢女人拖家带口来这里过家家。”
瑞穗被当做杀鸡儆猴的对象,震慑得班级里鸦雀无声。朔月从玄关往里看,一路上,都没有任何人敢于衣远对视。尽管校长强硬得让人恐惧,露娜也并非孤立无援,尤希尔勇敢地站了出来,拦住了衣远的去路:“请你等一下。”
“你也是吗。”衣远的口吻十分不耐烦,“这个班上敢反抗老师的学生真多啊,怕不是从小就被娇生惯养着吧?”
“我并没有想要妨碍你们两位,只是你们已经打扰到我们上课前的准备工作了。”尤希尔试图故意扮恶人来更换场地,她狡黠地讲道,“如果是只是有关露娜个人事务,我实在是兴致缺缺,能请你们到别处去说吗?”
“你觉得怎么办,樱小路露娜?”衣远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问题抛给了露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