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露娜大人心情似乎格外不错呢。”静静等候露娜喝完红茶,朔月有些感慨道。
“我每天的乐趣就是早上喝着红茶漫漫清醒……然而在今天,有一件更令我感到快乐的事情。”露娜点点头,脸上的笑意挥之不去。
“露娜大人的衣服完工了呀。”略微思索,朔月就明白了露娜开心的缘由,“朝日小姐真的很努力呢,不过是两个星期的时间,她就完成了衣服的制作。”
“正是。”露娜颔首,示意朔月看看自己衣架。朔月看到一件堪称华丽的衣服正挂在那里,那与自己曾经见过的、画在设计图上的模样完全一致,亲眼看到这样一件优秀的服装从设计到现实,朔月不由得恍惚了片刻。
“很棒的衣服,不是吗?”露娜轻笑道,“把服装制作交给朝日真是做对了,我想即使是专业人士也不过是这样的水平。朝日确实做得很好,等到试穿结束提交上去后,一定要好好嘉奖她才是。如此优秀的仆从能为我所用,真是难得的幸运。这一点上我也要感谢你,朔月,是你的坚持让我收下朝日,能有如此优秀的仆从离不开你的大力支持。”
“有您的夸奖,朝日一定会很高兴的。”朔月也笑了起来。这些天朝日的辛苦她是看在眼里的,每天都要忙到深夜,连一贯坚持、一起绘制设计图的习惯都抛在一边了。朔月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努力做出好吃的饭菜、包揽了朝日的日常工作,好让她能够专心从事服装制作。现在努力终于有了回报,朔月也发自内心感到快乐。
————————————————————
六月份的天气已经渐渐炎热起来了,公馆的大小姐们都换上了夏装。同样穿着校服的朔月和朝日也不例外,换上了色调偏蓝、短袖的夏装。朔月还不太习惯这件新校服,或者说,任何新增的女装她都需要一段时间去适应才行。朔月伸出手,看着苍白的手臂有些出神,露在外面的皮肤让她有些缺乏安全感,尽管已经接受了如今的样貌,朔月还是不能坦然面对。
厨房里,朝日在一旁帮忙。朔月本想着朝日刚刚完成制作服装的重任,应该让她好好休息,但朝日说自己闲不下来,一心想着要帮着做些什么。拗不过朝日的执着,朔月就让她帮忙打下手,将早餐送到餐桌上去。
餐桌旁,瑞穗和凑早已等候多时,两人正兴致勃勃地聊天。露娜踩着点准时出现在主座;尤希尔不知道哪里去了,直到其他人全部入座才姗姗来迟。
已经有段时间没有为公馆的大家准备饭菜了,朝日不禁有些技痒难耐。今天的早餐有小笼包,看样子朔月花费了不少心思。朝日悄悄看了眼露娜,她似乎很享受的样子,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注意到朝日的目光,露娜向她投去了一个肯定的眼神;朝日又看了眼朔月,不同于心情愉快的露娜,朔月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她埋着头,并没有注意到朝日的目光。
早餐结束后,朝日自告奋勇地收拾餐具。想要回归以前的生活,光是等着主人下达命令可不行。朝日深谙成为优秀女仆的道理,什么事情都要抢着去做。更何况听其他女仆前辈说,自己的工作大部分都被朔月包揽了,朝日想着,自己得为朔月分担一些工作才是。
“朝日可太强了!”经过凑身边收走餐具,朝日听到凑夸奖自己,“虽然我知道你很擅长缝纫,但没想到缝得那么精细,从外面看完全看不出缝边,缝的间隔也很平均,布还特别平整。我都想给这么厉害的作品鼓掌了呢。”
“没错呢,朝日的手艺十分好,刚才我和凑一起去看的时候,都被惊呆了呢。”瑞穗笑着附和道,“一想到我能穿着那件衣服登上报刊,就感觉十分开心呢。简直就像是偶像一样了。”
“哎呀,你们这么一说,我就更想要朝日了。”尤希尔在一旁嘟囔道。朝日不太清楚尤希尔在早晨离开后去了哪里,对于尤希尔的热情她深感无奈。
“虽然缝纫要看手的灵活程度,但这种事属于越做越精,比我缝得好的人还有很多。”朝日谦虚道。她自认为自己的缝纫水平只能算是优秀,从事缝制服装比起设计服装的人多的多,还有很多兴趣就是缝纫的人,她的缝纫水平确实不太够看。
“你这么擅长裁剪缝纫,生物学上作为女人的级别也太高了。”朝日正想着缝纫的事情,凑苦笑着吐槽道。明明都在一起上学的,朝日的水平却远远超过了同级的她们。
“能缝得好都是因为她集中精力和个人性格的缘故吧。”露娜为朝日说话,“她这么认真,一板一眼,做事要求高所以才这么完美。”
其实露娜说的这些条件,放在她自己身上倒也具备。朝日思考了一下,露娜的缝纫技术似乎也不低,朝日记得朔月提起过,她的缝纫是跟着八千代和露娜学习的。朔月的技术相当不错,这样推理的话露娜应该也有同等乃至更高的技术。不过朝日不是很能想象露娜使用缝纫机的样子,她在朝日心里的印象更接近于指挥官。
“哦,是因为朝日又认真做事又集中注意力啊。”凑摇摇头,“我干什么都很没耐心,对不起,露娜,都怪我太慢了。”
“我也一样,到现在还不习惯缝纫机,没帮上什么忙。”瑞穗对凑的感受也很有同感。为了加快进度,两人都参与到了服装制作中,贡献了一份力。
“不,你们俩又不是我的佣人,只是出于善意协助我而已,我怎么会这怪你们呢。”露娜摇摇头,“衣服的主力是朝日完成的,七爱和朔月也做得很细心,能这么快完成真是帮了大忙了。”
“露娜一说到服装制作就这么坦率啊。”尤希尔插话道,“要是我也来帮你的话,说不定也会收到感谢呢。”
“尤希也可以加入呀,人手越多越好嘛。”凑有些不满地看着尤希尔,她是住在公馆的大小姐们中唯一没有参与到露娜的服装制作当中的人。
凑的女仆七爱也跟随着凑参与到了服装制作中,而且她的技术相当不错;朔月从一开始就加入到了制作衣服的成员中,据她说这是身为女仆必须具备的自觉。瑞穗的女仆北斗是因为有做过缝纫工作的缘故,没有参加进来;尤希尔则是从头到尾只是关注了进度,没有半分插手的想法。
朝日有些奇怪于尤希尔的态度,她近乎是我行我素般地置身事外,冷眼旁观干得火热的工作室。尤希尔每天都会找到自己询问进度如何,有时候还会担心进度能不能跟得上,却从来没有亲自帮过忙。也许这就是重视个人主义的欧洲人与重视集体主义的亚洲人的思维差异吧,朝日只能这样解释,毕竟这是比赛,尤希尔应该是觉得自己的事情就得自己完成:那是露娜的参赛作品,自然得由露娜去完成。
“我有我自己的事要忙,还是算了。再说现在已经完成,只等着比赛结果出来了。”尤希尔摇摇头,果不其然还是拒绝了凑的提议,“虽说与我无关,不过我还是会为你们加油的。毕竟露娜是我的对手嘛,一个小小的日本大赛,你不在今年入选就称不上是我的对手了。”
“我的目标当然是获奖。这也是为了回报给我帮忙的你们。”露娜的声音清冷而坚定,她那自信而坚毅的目光缓缓扫过餐桌上的人,“现在已经完成了制作,只差试穿和最后的微调……朝日,这都要归功于你。接下来这段时间虽然不会那样繁忙了,但还请多加用心。”
“过奖了。”朝日低下头,“我会尽全力制作。”
朝日并没有什么出头的想法,但能得到大家的认可真的让她很开心。尤其是露娜的期许,当那道目光落到自己身上时,朝日感觉连血液都要沸腾起来了。自己能为露娜做些重要的事情,一想到这里,朝日就会十分开心。现在在公馆过得每一天,她都感到无比地充实。
路过朔月身边的时候,朝日有些惊讶地发现,朔月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她把头埋在双手间,低着头思索着什么。“你还好吧,朔月小姐?”朝日有些担心,轻声问了一句。
“嗯?啊,我还好。”朔月抬起头,“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有些走神了。”
目送朝日离开,朔月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有种不安的预感一直在她心头徘徊,她想了很久终于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如果说近月是一部作品,那么好坏结局的分水岭究竟在哪里呢?以前朔月一直不太明白,只知道这与朝日的才能还有大藏衣远的行为有关,但她现在渐渐地有些眉目了。朔月确信,危机就发生在朝日展现才华的这些天。
朔月相信,只要这件衣服真正制作出来,作为如此华丽服装的制作者,朝日的才能一定能被显现,这样一来进入坏结局的先决条件就不具备。也就是说,就在这些天发生了一件大事,那会直接导致朝日的离开和才能的埋没。
就在昨天,朔月的同桌春告诉自己,班上正在传播校长会来视察学校的消息,传得有鼻子有尾的。春的样子不是很相信这个消息,但朔月认为这样的消息不会是空穴来风,不过为了不打扰朝日完成服装制作,她并没有把这件事说出去。
对于露娜而言,朝日是个怎样的人呢?仅仅是“优秀的仆从”吗?自己对于露娜而言,除了顶着个妹妹的名头,似乎也就是“优秀的仆从”这个地步了。朔月看了眼露娜,她的脸上那挥之不去的淡淡笑容,是相处这么久朔月从未见过的。能让露娜如此开心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自己的设计图经由朝日的双手,在现实里成为服装。
也就是说,朝日对于露娜来讲,是非常重要的、能给她带来笑容的人。意识到了这一点,朔月缓缓点头,一直以来她都希望为露娜做些什么,现在看来终于有机会了。既然如此,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像是校长突然出现在走廊的话,就由自己来处理吧。服装方面自己只能打打下手做不到更多,服装之外的事情就让自己来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