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深夜,朝日完成了那件衣服最后一道制作工序,露娜一直陪伴在她身边,亲眼见证了那件衣服的完工。当朝日离开座椅,请露娜来验收的时候,她看到了露娜嘴角荡漾的笑意;露娜轻轻附在自己耳边,悄声告诉自己“做得好”。现在回想起来,朝日还能感觉到那温热的吐息,还有那声温柔的话语,这让她精神焕发,睡意一下子就烟消云散。
这些天,朝日每天都会工作到很晚,能用在缝纫上的时间很少,也只能通过削减睡眠时间来补足。听到露娜夸奖的那一刻,朝日感觉这些天的辛劳都是值得的、都获得了回报,一种前所未有的幸福与充盈感填满了她的内心。露娜当晚就拿走了那件衣服,她告诉自己,今天会让瑞穗再试穿一次,再然后就会被寄去参选石英奖。
光明的未来在朝日面前展开,她先前还觉得无缘参与的服装世界已经向她打开了大门,从那门缝隙里照射出光亮。当初自己能听从里想奈的安排来到樱公馆真是一大幸事,朝日捂着心口,感受心脏在怦怦跳动。
露娜离开后,朝日兴奋地难以入睡,她一连画了好几张设计图来缓和情绪。令她惊喜的是,就连那些设计图也带着不一样的光彩,那是她在露娜和尤希尔她们的作品上才能看到的闪光点,如今却出现在了自己的作品上。
结果,朝日直到三点多才睡着。早上起来的时候天还没亮,这些天自己都会起早贪黑缝制衣服,身为女仆的工作全都交给前辈了。既然任务如今已经完成,朝日想着,是时候回归日常作息了,得去做一些女仆该做的事情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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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日,早上好。”迎面走来的是女仆锅岛直子,“我听说大小姐的衣服快做完了?”
“早上好,锅岛前辈。”看来消息已经传开了,朝日一点想着一边打招呼,“是的,就在昨天夜里已经完成了……露娜大人拿走了衣服。”
“我们对服装一窍不通,都靠你了。”直子笑了笑,感慨道,“大小姐最近也总是很开心的样子呢……”
“咦,是这样吗?”朝日有些惊讶,在她看来露娜一直都是挺开心的样子,“我自从来到这里以后,大小姐不是一直都很开朗温和吗?虽然有时候也很严格就是了。”
“啊,说起来朝日你不知道大小姐以前是什么样子。直到今年三月,她有时候都还一整天不出自己房间或者工作室呢。”跟在直子身后的女仆百武讲起了以前的事情,“以前大小姐真的会把自己完全关在里面,除了八千代小姐,也就只有朔月小姐会去叨扰她。我刚入职的时候,还会跟朋友说服侍了个有点怪的大小姐呢。”
朝日想起来了,樱公馆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在露娜进入工作室后不要去打扰她。当初自己还因为不懂规矩被露娜惩罚了,时至今日回想起当时的场面,还是会有些害羞。
“这样啊……嗯,可露娜大人现在有时候不也除了吃饭和洗澡都在自己房间里待着吗……”但仔细一想,露娜现在与以前似乎也没多少区别,她总是一个人默默地学习,偶尔会叫上朔月,更偶尔的时候还会叫上自己。工作室的露娜总是在努力学习,没有一刻时间用在别处。
“她以前可比这夸张多啦,真的一整天都不出来。朔月小姐到来之前,我们有事情想找她,都只能通过八千代小姐来传达。”百武摇头道,“现在不管怎么样,还是会和其他大小姐一起吃饭对吧?”
“以前我们经常一整天见不到她,能天天见到她的恐怕也只有八千代小姐了。”直子补充道。
这样一想,似乎确实如此,除了上学的时候,很少能见到露娜。朝日点点头,认同两位前辈的说法。
“果然是因为老家的事情,大小姐才会这样吧。”无意间,朝日听到直子这样感叹。
“老家?”朝日有些奇怪地复述了一遍,老家应该是指樱小路家那边吧。这座樱公馆完完全全是属于露娜的,与樱小路家没有任何关系。朝日也从未听露娜谈起过有关家庭的事情,也许是她不想让自己知道吧。
“你不知道露娜大人在老家过着怎样的生活?”直子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见到朝日摇头,继续讲道,“这个啊,露娜大人的母亲……”
“各位,早上好了个呀!”就在这时,尤希尔不知从什么地方蹦出来了,将三人吓了一跳。
相比起两位前辈的惊慌失措,朝日表现得尤为镇定,还不忘纠正尤希尔的语法错误:“尤希尔大人,早上好。还有您刚才应该说‘早呀’或者‘早上好呀’比较地道。”
“所以你们在聊什么?”尤希尔打量着慌张的两位女仆,“我好像听到露娜的母亲怎么怎么了。”
两位女仆连忙借有工作要忙,逃离了这里。朝日目送直子和百武,看离开的方向,两人一个是要去洗衣服,另一个是要去倒垃圾。似乎没有什么自己可以做的事情,这些天前辈们已经将她的工作包揽了。
“朝日,这么做可不好。”尤希尔摇摇头,对先前几人讨论主人的行为不看好,“虽说无论哪里的佣人都喜欢传主人的闲话……但要是跟娱乐新闻一样拿别人的家庭开玩笑可不合适。你以后注意一下,俗话说隔墙有灾嘛。”
“万分抱歉,这样做确实太过低俗。”朝日深深行了一礼。她很想吐槽尤希尔的用词错误,不过尤希尔是在好心指出自己的问题,确实不方便当面吐槽。
“毕竟我的女仆可得高贵有品才行,要不然你来我家让我调教一下?”讲到这里,尤希尔话锋一转,引诱起了朝日。
“至少请用教育这个词。”朝日纠正道。尤希尔自从那天之后,一直都在试图挖墙脚,朝日已经拒绝了好几次,然而尤希尔不为所动,每天都会讲上两句。
“哎呀,真是不解风情,你可真是一心一意。”尤希尔毫不在意地调侃道,她对朝日的拒绝并不意外。
“我可没说会让人觉得一心一意的发言。”朝日对于尤希尔的纠缠也很无奈,“一定是您弄错我话里的意思了。”
“哦嚯嚯!你这是夸我大材小用,我听着都觉得不耐烦了!”尤希尔发出了标志性的笑声,她用很高兴的语气说出了并不高兴的话语。
“对对,美丽的尤希尔大人,您说的没错。”朝日无奈,放弃了对尤希尔进行的日语讲座。
明明尤希尔是个连日常惊叫都能使用日语的日本通,怎么说话经常犯奇怪的错误呢。朝日很是无奈,尤希尔的心思实在是难以捉摸。
“所以你到底什么时候来当我的女仆啊?等你毕业了也没关系,我想带你一起回瑞士。”尤希尔并不挫败,想与露娜争夺东西,哪怕是她的仆人,尤希尔都已经做好了锲而不舍的准备。
“这……您只是想利用我吧。”朝日摇摇头。另一方面,尤希尔的有些心思简直就是写在脸上了,生怕别人不知道。
“利用佣人有什么问题?”尤希尔反问道,“我当然是会好好待你的。”
“光考虑您的设计还有人品,能得到您的邀请我很开心。”虽然尤希尔的态度很诚恳,朝日还是拒绝了,“可是露娜大人需要的不光是我的技术。”
“是吗?”尤希尔继续反问,“露娜需要的难道不也是‘又方便做衣服技术又好的朝日’吗?”
“关、关于这个……她当然也需要。”讲到这里,朝日的语气迟疑不少,说实话,连她自己也不太明白自己究竟在想什么,“可我最近觉得露娜大人终于愿意正视我了。”
“……是吗。”朝日原本以为尤希尔会说这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然而尤希尔只是看着窗外,一言不发。
“露娜的确不会折腾她不感兴趣的人。”就在朝日以为对话已经结束的时候,尤希尔忽然开口道。然后她就不再劝诱朝日,转身离开了。
朝日目送尤希尔离去的身影,心中疑惑丛生。先前被女仆前辈提了一嘴的“露娜的母亲”这件事在她的脑海里徘徊,公馆里没有樱小路家的人、还有尤希尔古怪的态度也似乎昭示这件事非同寻常。
如果放在以前,有关这些事情,朝日肯定会以佣人的自觉不去过问雇主的家境。然而在亲手为露娜制作出那件衣服、还被露娜表扬后,朝日心里涌现出一种欲望——并非出于佣人的立场,她想要更多地了解有关樱小路露娜的事情。
朝日忽然想起另一件重要的事情,在她还在大藏家的时候,似乎听人说过,樱小路家有三个子女,其中最大的那个是男孩,而露娜不是长女就是次女。虽然早就知道朔月并非真的是露娜的妹妹,但将这些信息联系在一起的时候,朝日的心里浮现出一个问题:为什么露娜要收下朔月,还会用妹妹来称呼她呢?就因为朔月的长相吗?直觉告诉朝日,这里面似乎隐藏着什么秘密。然而朝日被阻挡在探寻秘密的开端,她并不清楚有关露娜的一切,而朔月身上同样笼罩着一层迷雾,看不真切。
朝日发现自己并不了解樱小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