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正午时分,虽然不复该有的晴朗,但该有的人还是出现了。

白剑一的心思是在对情事上表现得单纯,不明说,也不做啥,就这样慢慢磨合。

“姐姐你杀了她么?”

这本该是过去的坎,遗忘的问题。

可今日却又问了,云溪桥的目光是永远清澈闪着光,他在期待,他在等她的一句话。

当然了他知道白剑一怎么可能会对洛寒商出手呢?现在问无非是逗逗她,挺喜欢看她的窘迫。

白剑一低估了洛寒商给他的阴影,除了母亲,没人那样对他。

白剑一的绸裳上描着精细的金缕图纹,仿若璀璨煌煌的日光,靠着近了,看得见她衣袖边缘手腕上隐隐约约的玉镯,此刻倒不是轻装劲衣了,穿得厚实又漂亮,显得庄重许多,可裹得再严实又有什么用?该看的都已经看了。

她没有立即答话,她可以骗他,但她不善说谎,刚想开口,却见云溪桥的笑容缓缓收敛,而后换上一股抑郁又不耐的气质。

“你为什么骗我?”

“我……”

“我要回家!”

不等白剑一解释,他毫无预兆地落下这句话后就疯了一般奔向大门。

“不可!”

就算他提前跑,却也无法略过她。

他只是一个略懂一些知识的幼兽,怎样都无法抵抗白剑一这只雌虎,只能乖乖等着被狩猎,还能少点疼痛。

少年水润润的眼眸视线落在白剑一的面容上,随后又不经意地抽离,就好像他是随意看了你一眼而已,但更像是一种失望过后的落寞。

白剑一发觉自己对他根本不够了解,容貌青涩有着不谙世事的懵懂,但和他的心境好像不是一回事。

看了一眼,便是向前跑动。

白剑一挡在他行进的路线,不过是一眨眼的时间就出现身前,无法转个方向,只能直挺挺地撞了满怀。

初雪消融的清冽味道漫入鼻尖,白剑一的怀里不似她的气质与容貌那般寒冷,相反是温温热热的。

这是这么久以来,第一次与她这般亲近。

恍惚间有点冷意,是下意识地向更温暖的地方贴近,莫名的有点暧昧。

白剑一确没有矜持不苟的风范,起初也许是有点抗拒,但很快她就主动地揽进怀里,同时像是荣获至宝一般地亲了亲云溪桥的发丝,除此之外便无更过分的举动,这是她唯一敢放肆的了,心中自有规矩不敢逾越,最多就是如此了。

云溪桥自然明白白剑一的行为,原以为她会更进一步,更加胆大,却是停留于此了,再不敢妄动了。

好了我现在知道你家教很严了,这种时候也恪守不渝。

这恰当好处的少年气息,清新不腻甚至是润着心神,心动于此,这才让白剑一的双手搭在了他的后背上,在他来不及后退时,强行揽进怀里。

“不要闹了。”

白剑一眉目清冷,带着不可侵犯的凛然,可待到云溪桥在她怀里抬眸望着她时,那眼波流转,顾盼生辉完全打入她的心间,不过是抬眼后敛眸,让她有着一种无法坚持己心的感觉,恨不得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给他。

撞进了干净清澈的眸子,像是一汪春水,她要沉溺其中。

终究是某人娇纵了她的惯养,让她忘记这世上还有比月色与雪色还要绝艳的花色。

他是雨后的月亮,在合适的温度中选择最好的自己,也是雨过天晴,心中没有芥蒂的少年,他的亲近与生俱来。

他的眼神如树深时所窥见的一只食萍小鹿,听见动静,缓而抬头看去,那无辜,单纯,完全浸入了心。

“我跟她绝交,永不来往……”

在他不停地挣扎时,白剑一不仅是抱紧了三分,同时也是许下承诺,这是她最大的让步了。

失去了一个,但她也能获得一个。

白剑一在欺骗,哄骗,可说谎的时候居然是忘记了初衷,她潜意识真的想这么做。

“杀了她……”

云溪桥虽然尚且稚嫩,可身为帝女的子嗣,古时强者的后代,他的身高在这女尊世界里的男子中算高的了,他的脸埋在她的胸脯上,声音气呼呼的。

“为什么要这么执着呢?”

“我恨她……”

“她其实很好的。”

“杀了她……”说到这儿,她抬起头,呆呆地看向白剑一,他的情绪藏匿于眼底,正如清澈小溪下的青石那般容易瞧见,白剑一看见了他的期望,他的期待。

可白剑一默不作声,见她毫无反应,他眼帘低垂,压下了柔软的睫羽,盖住了眼里的情绪。

少年轻轻地喘息着,长长的睫毛湿漉漉的,好像真是哭了,眼角的洇红太过夺目,似乎只要他稍显悲伤眼角眉梢就会呈现媚态来,只是优点还是缺点?白剑一不禁这样想着,自然而然地失了神。

他如晨时带露的桃花,是毫无危险的美,他似无意间瞥见的昙花盛开,久久难忘。

“杀了她好么?”

他又道,小小声。

回拢思绪,白剑一明白其中的误会,他是为了自己,而洛寒商那脾气她是知道,所以产生了误会,可好像这误会难以解开,但似乎又很容易。

“她跟你一样都是为了我。”

她的话很有目的性,让她自己缓解压力。

白剑一逐渐平静,思绪也明朗许多。

“不,不一样,她明明想杀你……她就是恶毒的婆娘……”

云溪桥表示不想听,所以他无理取闹,胡搅蛮缠。

他长睫低垂,让她看不清眼底的情绪,可他把这句话说完后,又怯生生地抬眸看了她一眼。

低眉敛目间,少年的娇憨与隐忍感完全显出,又有欲说还休的姿态,白剑一瞬间恨不得把心都给他。

“好,我杀了她,我杀了她……”

不算刺眼明亮的灯光映照着白剑一的清冷眉目,操持的是温柔垂怜的模样,端的是神姿高彻,远离世俗,可行的偏偏却是最苟且之事,语气的哄闹,内心的嘲讽,总归是不屑言语的轻蔑。

她再次退让,大不了让洛寒商配合自己演一出戏,先稳住少年,然后再等她慢慢调–教。

“真的?”

“真的,不骗你。”

“我不……”

“溪桥,相信我,相信剑一,我不骗你。”

她说得很深切,认真的情调不容置疑。

温顺的他,再次选择相信她,毕竟也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得了她的肯定,自然是好的消息,这好的消息便是让他嘴角噙着笑。

别有天地非人间的笑颜,他的美是无害的,连一点攻击性都未曾有过,这更让其心生保护欲望。

他这一笑,搅乱了她的平静。

他好像折服了高山不畏凌寒的花。

美人在怀,温香软玉。

白剑一尽量温柔地道:“我不骗你,相信我,所以你要乖。”

她的美眸,泛着温润的光泽。

好像她没有在骗他,她真的承偌了。

“我会带你去看的,会让你看见我亲自杀了她。”

这是再一次,也是重叠的承诺。

白剑一恢复本有的风姿飒沓,那种干净凌冽浸入了心,冷艳嵌进了骨,锋芒融入周身,依然是那个不可轻易靠近的那个她。

这般模样的她,允若云溪桥的话,最是可信。

冷艳孤傲,孑然一身,茕茕孑立的她没有苦涩,只有盛气逼人的清高,是傲视天下的强势。

云溪桥是坚韧又柔软,拿的起,放的下,得了白剑一的深情厚谊,他自然是不再闹了。

他有着倔强,也有温顺。

“我答应你杀人,你也答应我好么?”

“答应……”

“你乖乖的就好。”

她那双噙着风月的眸子定定地看向他,她在等他的回应。

“我会的。”同样是欺骗,云溪桥表演得更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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