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大雪。

白家虽然不是一般家族,可完全是被云远岫的母爱所限,云溪桥在前身的记忆里对整个世界的认知是极其浅显的,所以他无法对比,不知道白家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他没有听白剑一的话,没有休息,而是看来看去,白玉无瑕的只是墙壁,地面镶金带玉,只是床榻外的一座四季景时的屏风隔绝了他继续往着外头探去的视线,春夏秋冬四季之景呈现于屏风,但他看了一会儿就觉得无趣了,反正不是什么高雅之士,欣赏不来也是情有可原的。

索性下了床,床下铺了一层软毯,踩踏着脚底舒润,不知是何等皮毛所制,越过屏风,光着脚走向别处,房屋之大,以至于有些迷惘之心生出。

偌大的地方,除却他以外见不到任何人,他的脚步慢下来。

白色的睡衣,肆意而下的黑色长发,唤出水墨丹青之色。

没有目的地行走是愚蠢的,云溪桥不再快速,而是轻轻缓缓。

屋外是银装素裹,北风呼啸,霜天雪地。

对于修行世家,一场雪算不了什么,既然如此,也没有动手扫清这场雪,就任由着下。

天其实微微亮,不过破晓以后,白家的仆人早起忙活,不同于主人家,这些人一大半都是凡人,剩下的是境界不高的修士,但地位其实都差不了多少,穿着厚布棉袄,端着桶,拿着锤子,去敲屋檐所冻出的冰凌,天寒地冻,可对于大人物而言无伤大雅。

有点朴实无华了,但大人物们就喜欢纯粹的生活方式,真是有够阳春白雪的。

云溪桥的屋子里没有火盆,甚至取暖的工具都没有,可感觉倒是温暖如春。

许是烧了地龙,又或是别的原因?反正不能以凡人的视角去叙述白剑一的家族,许是用了法宝呢?

许久都走不出去,云溪桥放弃了出去看一看的念头,原路返回后又回到了床上,房间很大,一路行来古色古香,陈列着花瓶,墙上挂着一些宝剑,字画却也无法引起他的兴趣。

玄色墨玉雕花的大床,床边四足雕刻玄龟驼背,意欲何为?他不懂,他只觉得累,盖着被子,望着上方认不出名,叫不出口的绒布帐顶,云溪桥就这样呆呆地看着。

屋内点着灯火,昏黄黯然,随着呼吸起伏涣散,在这朦胧的景里,寂寞如花。

不知何时,门开了,那么地自然,也很突兀。

还未等云溪桥看去,脚步声骤然响起,他的手腕被人握住了,他刚刚从被里拿出,此时却被抓住了。

那是一个老者,同时他也看见了白剑一,她虽然神情淡漠,眉目寒凛,却也让云溪桥安宁,因为这模式的环境里,他只认识白剑一。

老者看着模样是个医生,此时正把着云溪桥的脉。

“小主,小公子无大碍,只是需要好好调养调养。”

许久,老者的手松开了,然后站起身恭敬地向着白剑一汇报。

后者安静地听着,不过时不时地看向云溪桥。

总觉得这个小娘们真是想要把自己圈养,这就是你报答恩人的方式么?

不过先试着挑拨她和洛寒商的关系再说,当然了并不是真冲着杀人而去的,只是弄点小隔阂罢了,以她俩的关系不可能因为自己一句话而动手的,真要起杀心,还需要长久的工作才能取得该有的成果,慢慢来就好,循序渐进呀。

云溪桥没在意阿婆形象的医修,看着白剑一,轻声道:“我想出去。”

他的话,没有打断医修的汇报,白剑一则是看了深沉的他一眼,然后摇着头,态度明显,不让他出去。

一刻钟后,老者最后叮嘱了几句就扬长而去了,留下了白剑一。

“我想出去…”

“不能,你伤未好。”

听见白剑一的话,他的失落令其低下头颅。

看着他这般模样,她于心不忍,便是问道。

“你为什么要出去呢?”

闻言,他扬起小脸,轻声反问,“我为什么不能出去呢?”

“因为你受伤了。”

这是一个实在的回答与真实的答案。

“可我觉得好了。”

“你没好。”她摇了摇头。

“我好了。”

“听话,好好养伤。”

白剑一伸出青葱般的玉指温柔地摸了摸他,声音冷淡却不失温和。

她与那时的她,截然不同,或者说截然相反。

“我的衣服呢?”

似乎出不去了,云溪桥也不再执着于此,转而说些别的。

“脏了,拿去清理了。”

“我现在这身是你给我换的么?”他又问。

“不是,是家中的仆人,是男的。”白剑一解释着。

她特别着重于后三字,好像这可以让他舒服些。

“我记着我衣服里有你的一根簪子。”

看着白剑一头上的墨绿簪子,他回想起之前那根蓝玉簪子,制作精美,质感绝佳,抚摸顺滑。

“嗯,知道了。”

对于那根簪子,她看得不是很重。

于此,白剑一说了几句安慰人的话又要离去。

“姐姐……”

在白剑一起身向外走去不过一两步,少年青涩的嗓音响起,这是他又一次喊白剑一姐姐。

“怎么了?”

她转身看向云溪桥,微笑的模样化了冰霜,徒增亲近感。

云溪桥顿时发觉,白剑一好像很喜欢“姐姐”这个称呼,又或者说想听自己喊她“姐姐”。

“你杀了她么?”

说到这个“她”,云溪桥是害怕的,可又似乎是想着白剑一,她如同太阳扫去浮在心头的阴霾,让他寻出了安稳。

“她……”

洛寒商。

听着云溪桥的话,白剑一有些不悦,他太过执着,也过分着急了。

“姐姐,你杀了她对了吧……”

前语确切,可他瞧见了白剑一淡漠的神色,以至后语不确定,甚至于怯怯。

“给姐姐一点时间好么?”

白剑一秀气的眉毛下鸦青色睫羽纤长,一眨一眨如蝴蝶挥翅,她重新端坐于他的身边,轻声道:“过些时日,毕竟她是我的朋友啊。”

她虽然这样说,可她不好这样做。

白剑一只觉得云溪桥现在无理取闹是洛寒商给的阴影太大了,毕竟她的作为自己也不敢恭维,过于的霸道,往往伤害弱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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