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妙多姿的舞女翩翩而至,她们轻盈飘逸的彩裙飞舞,在厢房中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最前方的两人手中抬着一个硕大的紫铜火锅,后面的每名舞女每人怀中都端着一碟珍馐美味,有着比拟皇膳的精致摆盘。

当紫铜火锅缓缓放下,舞女便会从一个托盘中取出火折子,开始点燃火锅下的炭火。

白玉怜坐在侧面欣赏着舞女白皙如凝脂的侧颜。

然后舞女微微一歪头,对她绽开一个含蓄端庄的笑容,杏眸旁的丹红眼妆在寒冬中显得如此美丽动人。

“众位贵客可都齐了?”

所有菜肴已经上完,坐在首席位置的老者张开了那双闭目已久的眼眸。

他修整得干干净净的银须反射的光芒刺痛着白玉怜的眼睛,让她不得不眯起眼睛看着这位老者。

圆桌十分之大,可以媲美半个厅堂的广阔。

上面却只是简单地坐着十个人而已。

除白玉怜认识的苏绮罗和萧紫悦两姐弟外,其他人无外乎都是各个领域的领军人物。他们的玉牌明晃晃地放在桌前,像是自身话语权的彰显。

一个不知来历的黑发少女忽然出现在了聚会之上,这让他们颇为警惕。

当老者宣告会议开始时,当即便有人抛来一句严厉的质问。

“此会议不是说禁止外人参与吗?这个女娃是怎么回事?”

一个身着锦袍的将军指着白玉怜,剑眉星目般锐利的脸上泛起些许疑虑。

面前的玉牌上刻着本人的名字——卫长歌。

“将军,不能对贵客如此无礼。”

“来历不明之人,怎可随意参与如此重要的会议!”

“这女子究竟是谁,还请萧小姐明示。”

其余人也纷纷要求给出个解释。

“这是我的贵客,不可以吗?”

在一众喧嚣之中,萧紫悦的话语像是充满了威慑力般缓缓扩散开来,平息了任何一个人的质疑。

除了将军卫长歌外,面对那双幽紫的眸子,无人再敢发声。

直到那位胡须能反光的老者抬起了广袖。

“既然是萧姑娘引荐的贵客,那我等理应给予她足够的尊重和信任。”

“大理寺卿,此事恐怕……”

卫长歌还想再辩驳一番,但思忖片刻后也决定作罢。

白玉怜探头去看了一眼老者玉牌上的名字——陈廷敬。

“况且这也不过是大家聚在一起品茗论道的聚会而已,庆祝今年的圆满结束的聚会而已,不是吗?”

明明是要对着满座宾朋说的话,陈廷敬却似有意无意地瞥视着白玉怜。

少女知道,虽然嘴上说着把自己当成贵客,但真要谈起什么要事的时候,这几个混迹官场多年的老狐狸可不会向自己透露分毫。

“要想知晓些什么,就得凭你自己的洞察和主动了。”

萧紫悦美若紫罗兰的眼眸微眯,樱唇抿出一道撩人的笑意,就像是想让人吻上去那般诱人。

在火锅升腾的雾气之中,她悄然地往少女的身侧靠近。

周围的宾客纷纷开始往火锅里下菜。

既然是免费的午膳,那白玉怜自然也得跟着大快朵颐。她趁旁人不备,将小半盘的羊肉都倾囊而下。

然后喜滋滋地坐回椅子上数着时间。

不时还是会有提防的官绅打量着自己,但既然还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白玉怜也就心安理得地享用着自己的午膳。

当羊肉炖好之后,她本想去盛碗酱汁,转眼却看见自己的案前早就有了个飘香的小碟。

萧紫悦含笑地看着自己。

当羊肉可以开吃的时候,白玉怜本想起身去夹,转眼却见那飘香的小碟中浸着几块晶莹的肉块。

萧紫悦依旧含笑地看着自己。

就连迟疑地将裹满了酱汁的羊肉送入口中的时候,萧紫悦还是一如既往地含笑地看着自己。

这让白玉怜心中隐隐不安,她战战兢兢地放下了手中的银箸。

“那个……萧姑娘,为何要一直盯着我看呢?”

萧紫悦不过俏皮地吐了吐香舌。

“我这人有一个癖好,喜欢盯着赏心悦目之物用膳,这样滋味会比单纯地吞咽要好很多。当然,要是能亲手喂食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白玉怜反应过来她的话时,萧紫悦的银箸间已经夹了一块裹携着酱汁的羊肉。

“来,啊~~”

虽然后半句的言辞白玉怜一点也参不透,但请自己进来的恩人都如此吩咐了,她也不好意思拒绝。

于是只能小心翼翼地张开樱唇,贝齿轻轻咬住羊肉,然后尽量在不触碰银箸的情况下将滚烫的羊肉吞入口中。

白玉怜悄悄抬眼看了看萧紫悦的反应。

她脸上的笑容就像是看着孩儿长大的慈母,由于唇角非常克制着笑意,就变成了不停抽搐的古怪模样。

“抱歉,失仪了。”

因为实在控制不住,萧紫悦只好意犹未尽地转过头去。

白玉怜得以松了一口气,重新咀嚼起口中的羊肉,侧身却又见苏绮罗在专注地望着自己。

“白姑娘……碧瑶可知你在外头撩拨佳人?”

“什么撩拨?”

白玉怜只是像头牛马一样不住咀嚼着韧性极佳的羊肉,对苏绮罗口中的言语尤为不解。

苏绮罗都不用读心,毕竟萧紫悦看向少女的眼波都快拉出银丝了,是个明眼人都瞧得出来。

“之后要再给碧瑶寄封家书才行。”

但愿妹妹能管好自己的男人。

至于怎么管好的,就得看苏碧瑶自己的手腕了。

苏绮罗摇了摇头,为白玉怜夹来几片肉片便去和其他人攀谈了。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白玉怜只是不停地涮着她的羊肉火锅,以至于让周围人都放松了对她的戒备。

“热病黑斑的事宜,查探得如何了?”

忽然间,她的耳畔涌入几个熟悉的字眼。

虽然口中还在咀嚼,但白玉怜的眼珠已经瞥向了声音的来处——是大理寺卿陈廷敬,以及一个陌生的女子。

“查探什么?热病黑斑的根由,诸位不是最清楚吗?”

女子冷笑一声,弃下自己的银箸,抬足便离开了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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