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面了,白玉怜姑娘。”

萧景澜一改当时猎人的粗布麻衣,而是身着华贵锦袍,脸上也不再是那股风尘仆仆的模样。

他的身边伴着一位看上去清丽脱俗的少女,也与萧景澜本人一样拥有黑白交织的奇妙发色,像是蝴蝶羽翼般织成亮丽的长辫。

少女纤细的腕上系着一条绚丽的丝巾,在风雪中飘然起舞。

两人立于酒楼门前高高的台阶上,含笑注视着白玉怜。

“放她进来吧,她是我的贵客。”

萧紫悦再次向店小二叮嘱一番后,款款转身与她的弟弟并肩步入酒楼。

方才还趾高气扬的店小二,此刻已经搞不清状况了。他高傲的头颅垂下,刚才那副盛气凌人的神情顿时烟消云散。

店小二转过身来,连忙陪上谄媚的笑脸。

“嘿嘿,刚才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您老千万别放在心上啊~”

白玉怜虽也一头雾水,但她明白情势已然逆转。

她立马昂首挺胸,摆出一副富贵人家的仪态,挥袖舞尾地迈步踏入酒楼之中。

至于刚才那个对自己冷眼相待的店小二。

“本姑娘很不愉快,过来让我踢你一脚。”

“欸!小的遵命~”

看来萧景澜的姐姐的身份非同一般,只是沾了点她的光,白玉怜就能对酒楼里这些富人的走狗呼来唤去了。

“一会儿我踢你的时候,给我叫得大声一点!叫得娇羞一点,懂了吗?”

“大、大人,这似乎不太合适吧~”

就算再怎么走狗,自己的脸皮也还是要的。

店小二对白玉怜的要求左右为难,他的目光扫视着四周,整座酒楼里坐满了衣冠楚楚的达官贵人。

萧紫悦和萧景澜正倚在三楼栏杆上,饶有兴致地观赏着黑发少女的闹剧。

听到店小二的迟疑,白玉怜秀气的柳叶眉一挑,高傲地用小巧的鼻孔俯视着店小二。

“怎么?你敢不从?”

“没有!小的不敢……小的定当尽力……”

店小二眼神闪烁着,他缓缓转过身去,撩起身后的衣摆,撅着臀部迎接着即将到来的惩戒。

白玉怜纤细的莲足翘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地踹在店小二的屁股上——

“啊哈啊~~”

一楼大厅里的死动静惊动了整个酒楼。

正在喝茶品酒用餐的客人无不探头张望,栏杆处的姐弟俩更是掩口而笑。

店小二深吸一口气,颤抖的嘴唇中吐出几个微不可闻的字,同时拍了拍褶皱的衣裳。

然后还要恭敬地向那位出手教训自己的姑娘点头道谢。

“……多谢姑娘的大恩大德。”

白玉怜心满意足地舒了口气,明媚的杏眼中洋溢着开心。

店小二将少女引到三楼后,很快就被酒楼的掌柜叫走了。

“白玉怜姑娘,你这样做会不会有些过火了?”

和三楼长廊上的萧景澜他们会合后,萧景澜笑着问道。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萧景澜并没有半分责怪少女的意思,他的神情更像是觉得这一幕颇为有趣。

“我还没使劲呢。”

白玉怜拍了拍自己的莲藕般的玉腿,表示自己手下留情了。

以她的功力,要是真使上力气,对方早就飞起来了。

走在前方的萧紫悦听了这番话后忍俊不禁。

白玉怜盯着她那轻盈曼妙的背影端详,然后悄悄地靠到萧景澜身边,低声嘀咕。

“前面那位是你姐姐吧?”

“不错。”

萧景澜爽快地回答了白玉怜的问题。毕竟他之前也和少女提过,自己此番进京,就是为了寻访住在京城的姐姐。

萧紫悦——白玉怜从他口中得知了女子的芳名。

那一张妆点得恰到好处的玉脸,一幅轻灵曼妙的身姿,无不彰显出一个绝世佳人的风采。

弟弟萧景澜则是深邃俊朗的面容、五官分明、身材挺拔,只是寻常地漫步在街头就能引得无数少女芳心暗许。

白玉怜和他们相比又如何呢?

从前的话,她自认要比萧景澜更加英俊不凡。

如今的少女模样,她也觉得自己丝毫不逊于萧紫悦。

自己果然是无敌的。

白玉怜心满意足地点头,她突然又想起自己此行的要事。

“对了,你们要带我去哪?”

虽然十分感激姐弟两人的相助,但白玉怜还肩负着调查的重任,实在没空。

“你要查的事情,我们都听到了哦。”

萧紫悦忽然回眸,眼波流转间,一抹魅惑的紫色光芒闪现,樱唇轻启,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与其登高望远,不如跟我们走走,说不定能有意外的收获。”

话音刚落,三人已然来到一扇华丽的厢房门前。

萧紫悦纤指轻叩,唤来门扉开启一条小缝。

她又从腰间摘下一块腰牌投入其中,顷刻间,门两侧的机关咔嗒咔嗒地转动,厢房的大门徐徐敞开。

房内的景象尽收白玉怜眼底。

一进门便看见数名官家小姐端坐琴瑟之前,丝竹声悠扬动听。

不远处有一处攀附藤蔓的回廊,回廊尽头有几个文人雅士正在品茗吟诗,谈古论今。

厅堂中央是一个巨大的火炉,上面架着数口铜壶,滚烫的茶汤在壶中翻滚着,散发出醉人的茶香。

火炉两侧的卧榻上斜倚着几位珠光宝气的女子,正端着玉杯浅斟低唱。旁边伺候的小厮则捧着托盘来回穿梭,不时给空了的杯盏续上美酒佳酿。

白玉怜禁不住又问萧景澜。

“你姐到底是做什么的啊?”

能进入德胜酒楼这种富豪云集的高档场所已属不易,还能参加朝中权贵的聚会,想必萧紫悦的来头必定不小。

“不过就是个卖画的商贾罢了。”

萧紫悦却抢先一步应道。

白玉怜撇了撇嘴,她可不会轻易买账。相比所谓的卖画商人,倒不如说这是为了隐瞒其真实身份还更有说服力。

萧紫悦对此报以一笑,她抬手示意白玉怜仔细打量厢房内的光景。

在那玲珑的雕花木窗下,三五个衣冠楚楚的官员正襟危坐,争相议论着城中小哥谁最俊的议题。

在另一侧摆放着一架古琴的檀木案几旁,几位老者正在饮酒下棋,不时抱怨着晚年补肾的难处。

就连原本供人歇息的软塌,此刻也被一群纨绔子弟占据,他们衣衫半解,与身旁的美姬嬉笑怒骂。

“如今的官场,只要出得起钱,你就能找到想要的通途。”

在大厅一隅,有一张面朝露台的巨大圆桌。

那里坐着几位须发皆白的耆老,萧紫悦等人的目的地正是此处。

而在那伙人中间,白玉怜还瞧见了一个十分眼熟的身影。

“……苏绮罗?”

“叫声姐姐更亲切吧?”

此人正是苏碧瑶的姐姐——苏绮罗。

她端坐在靠近阳台的位置,手托香腮,含笑望向白玉怜,俨然一副闲适惬意的模样。

其实早在白玉怜受店小二刁难之时,她就已经瞧见了黑发少女的身影。本来打算出手相助,却不想被一个陌生的姑娘给捷足先登了。

苏绮罗笑意盈盈地打量着白玉怜身旁的萧紫悦。

她不清楚萧紫悦为何要帮扶白玉怜。

她很想知道萧紫悦为何要帮扶白玉怜。

而一脸茫然地被夹在这群老狐狸中央的白玉怜,看上去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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