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下正值春末,湖岸边的柳树绿的发亮,与粼粼碧波交相辉映。
楼上。
伊人落座许久了,要了一壶茶,说是等朋友,便再无人去打搅她。
观她一袭白衣翩翩,肤若凝脂,冷艳如霜;眉宇间透出一丝清寒,眼眸中映着幽幽的微光,仿佛一轮冰月悬于夜空。
她身姿纤瘦高挑,衣袂随风而飘飘起落,恍若遗世独立的仙子,清丽绝俗一般。
她良久眺望一处一动不动,身前的茶早已凉透了,却没人觉得此情此景很无趣,单单看她一眼心中即有种纯粹的悸动,予人空灵之感,感觉她随时会化作清风而去,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精致女人。
瞧她的年纪,不过二十岁上下,出身定然不凡,许哪个大势力的掌上明珠也说不准。
奉茶的侍者明显畏缩,小心翼翼走上去,问道:“客人,您的茶凉了,要不要给您重新换一壶。”
她稍稍回神,看一眼清澈透明的茶水,嗯声说道:“多谢。”
话音如山涧清泉,令人心旷神怡。
楼下欲上去搭讪的人有不少,刚刚鼓起勇气,对方身边出现一人,又一个气质不俗的女子,但在白衣仙子面前毫无疑问要黯然不少。
李幼仪一路走,目光自落到座上的身影上,直至坐下来,不曾移开过分毫。
李幼仪明着叹气,带着欣赏又遗憾的意味,索性将将一个小布包放到桌子上,表示任务已经完成。
“我都说了要你出门戴个面纱,瞧瞧下面那帮人,跟没见过女人一样。”
“既已完成,那便回吧。”夏青瓷答道,面纱戴与不戴无关紧要,与人拼杀多有不便,耽误行动得不偿失,好在最后一步顺利完成。
李幼仪拿过夏青瓷身前那杯凉透的茶水一饮而尽,解了忙一天的渴。
“等等呗,我们都出来半个月了,不差这半天。”
“为何?”
李幼仪环顾四周,举动略显小心神秘。
还能怎么了,当然是他们眼中的仙子白月光,其实早就成为人妻了,要是被这群人知道,恐怕哭死的心都有了。
“丽朝城不是你老家么。”
“怎么了。”
李幼仪凑近小声道:“那儿新开了家名叫镜花堂的成衣铺,卖一种有弹力的袜子,你都不知道有多火爆,排队都抢不来,我好不容易托朋友带了两双,待会儿就送来了,再等等。”
脚下的洞安城,隶属天龙王朝,从这里去帝京的丽朝城有一段距离。
那么老远送东西过来确实不容易,为此欠了不小的人情,但为了体验被传的神乎其神的弹力袜子,一切都值得。
夏青瓷同意了。
一旁的李幼仪见状,许久又一叹,引来夏青瓷的不解注视,她一连叹两回气了,年纪轻轻很不好。
“有话但说无妨。”夏青瓷看出她有关于自己的心事。
李幼仪咂摸一下嘴巴,似犹豫后艰难开口:“我的好姐姐,你难道就不好奇那是什么袜子居然那么抢手,又是谁做出来的?”
“很重要?”
“当然了!”
夏青瓷沉吟片刻,平静道:“镜花堂的老板是天阳商行的大掌柜,而这新颖的袜子,出自陈家少爷陈时晏之手。”
一年未归,不代表夏青瓷没有关注夏、陈两家的情况。
六天赚六亿文的陈时晏,江湖上传遍了,不想知道都难。
李幼仪意外的“欸”了一声,见惯了对外物一向冷淡的夏青瓷,竟然一声不吭的掌握了所有消息,到了了如指掌的程度,简直难以置信。
很快李幼仪明了几分,眸光中闪过一抹促狭,坏笑着盯住仍旧不为所动的夏青瓷。
“喔呀?没想到呀,你都这么清楚了,我还以为你对你那个夫君完全不在乎呢,搞得我平常都不敢在你面前提起他。”
夏青瓷平和道:“我很严肃?”
李幼仪灵巧的转动水润眸子,鬼灵精怪似的,只道从未听她提过陈时晏,加上她成亲的第二天就回到宗门了,是个人都要认为她对这桩婚事极不满意,父母之命罢了。
此举无疑像是在说,她不喜欢陈时晏,或不喜欢家里安排的亲事,故而借回宗门之由暂时摆脱束缚。
夏青瓷轻轻摇头,直言当时确有要事在身,来的比较突然,权衡之下才仓促返回宗门。
“原来是这样。”李幼仪不禁好奇的问道:“那,你喜不喜欢那个陈时晏?”
李幼仪当即意识到什么,马上解释道:“我没别的意思,真的,你不想回答也没关系。”
夏青瓷答道:“我夏青瓷的丈夫,可以平凡,但不能平庸。”
平凡,平庸,一字之差谬以千里。
初闻不觉得有什么,甚至还能体现夏青瓷的包容,以及她随性却不随意的处世态度。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李幼仪没能听出来夏青瓷的话里,有明确“喜欢”的意思,却也从另一方面含蓄的表达了她的“孤傲”,和强烈的个性。
若今后陈时晏的作为,达到了她的预期,她或许会尝试接纳乃至喜欢陈时晏。
若达不到,那便各自安好。
如此才是最适合两人的归宿,毕竟走上了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李幼仪大感无奈,都想同情陈时晏了。
首富家的大少,想娶什么漂亮女人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大把的妖艳贱货往他床上爬,怎么就偏偏碰上夏青瓷了,莫不是他陈时晏上辈子作孽太多了。
“也就是说,你们俩现在是一对陌生夫妻喽,就算见了面也只会说幸会的那种?我的圣女大人。”
“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相处之道。”
九曜宫圣女之名,尊崇非常,九曜圣女的地位仅次于宫主,和九大长老平起平坐,被当作下一任九曜宫主倾力培养。
九曜宫,不同天龙王朝为应对江湖纷扰,而钦点的江湖门派,其自出一家不受制于任何一方,底蕴之雄浑、实力之强悍,天琼女帝亦忽视不得。
“你觉得,陈时晏现在做的这些,是平凡还是平庸?”李幼仪继续追问,渐入佳境而未注意到夏青瓷逐渐模棱两可的回答的势头。
夏青瓷的眸光再度飘向远方,轻声道:“你的朋友,几时过来。”
被无视了,李幼仪小嘴一撇,明白问了不该问的,也不在意,至少终于清楚了她的心思。
罢了,不问就不问了,太过深入打探别人家事本就不对,两双袜子大不了送她一双赔礼就是了。
但话说回来,前武道天才的陈时晏,十八岁不到便身家上亿,可谓钱途无限,搞得李幼仪都想过去跟他认识一下了。
他这要是还平庸,那要求无疑太苛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