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夏青瓷经久未归的问题,知道夏、陈两家关系的人基本清楚,他们原以为陈时晏高攀了,夏青瓷不回来挺正常,现在陈时晏的表现同辈中无人能及,倒要重新审视他二人的婚姻了。
陈时晏束眉思索,轻声道:“父亲的意思,让我再娶一个?”
“凭夏家尊崇的地位,咱们一介商贾,本就有高攀之嫌,除非夏青瓷同意。”
这屋里没外人,大可畅谈心里话。
陈四时说了,如今陈时晏受到国师杜烟罗的重视,纵然未来不走仕途,无形中的地位也不会低了。
男人,向来有能力多娶,反之量力而行。
既然她夏青瓷帮不上陈时晏的忙,再娶一个能帮忙的人并不过分,毕竟陈家的生意蒸蒸日上,每年交的税越多,上头不可能不重视。
因此陈家能否挣更多的钱,交更多的税银,跟未来家主的陈时晏,能否真正得到一个贤内助,必然存在一定的联系。
陈时晏听的明白,老爹有意提醒自己,和国师杜烟罗搞好关系。
谈不上贿赂,差不多交朋友的程度。
多在国师大人面前表现,给她留下好印象,长此以往兴许会引起她的关注,进而找夏无咎提起此事。
轮到陈时晏为难了,许久答不上来,不知应当说些什么,总感觉有点算计老丈人的意思,虽然站在陈家的立场上没有半分毛病。
陈四时忽然问道:“夏风铃是不是喜欢你。”
此言一出,像凭空伸出来一只大手,强行遏止陈时晏的思考,整个人都呆住了。
四周静的针落可闻。
陈四时倒始终沉稳平静,到底是见过风浪的商行大掌柜,莫言姐夫、小姨子,从商的几十年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
接着陈四时说明为何这样问,两人亲密的举动,甚至不像姐弟或兄妹的关系。
陈时晏低着头,回忆过往的种种,其实有时候自顾托大想过这问题,单单两个人的关系就不该走太近,之后跟她相处也有意避嫌,奈何她犹如无脑之人根本不把距离当回事。
试问她真的没脑子吗?
看起来像而已,骨子里比较叛逆罢了,她的脑袋很灵光,偶尔犯糊涂。
“不清楚。”陈时晏勉强回答。
“她可以帮你,但还不够。”陈四时点评道:“不难看出来,她有些小孩子心性,日后若凡事都要一一教她、照顾她,你会很累。”
过来人的经验。
夏风铃固然倾城绝色,倾慕她的世家公子更不计其数,但陈时晏需要的是温柔体贴的精明女人,显然她还达不到陈四时的标准,说白了就是不大满意她目前的表现。
陈时晏暗暗松了一口气,庆幸陈四时的开明,没有计较这层敏感的关系,开门见山便大谈婚娶了,放别家肯定要先嚷嚷个三天两夜。
说实在的,也压根没必要吵嚷,直接把姐妹俩都娶了不就完了,没实力才会怨天怨地。
目下陈四时表明了他潜藏的心意,以陈时晏对他的了解,倘自己不主动做些什么,若他将来确定夏青瓷改变不了,那再娶的这件事他一定会着手操办,甚至不顾夏无咎的面子,有无杜烟罗也是一样。
要知道,这位老爹表面和善,实际是个不折不扣的狠人。
商场如战场,天阳商行之所以一骑绝尘,里面是有说法的,只因最近几年天阳商行的实力越来越雄厚,牛鬼蛇神才不敢跳出来蹦跶。
今后随着商行生意的稳步开拓,这样的局面只会更加稳定。
陈时晏一声长叹,开口道:“我明白,不过这事急不得,给我些时间,我想应该会有解决的办法,实在不行再按爹你的意思做怎么样。”
陈四时一向信任自己的宝贝儿子,历来给予他最大的尊重,他的请求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也好。那和夏风铃的关系你打算怎么处理。”陈四时顺带叮嘱道:“大丈夫敢做敢当,她寄情于你,最终你都要给一个交代。”
此番言语之中,没有回绝、没有同意。
陈时晏清楚的知道,假使自己执意要娶夏风铃,陈四时一样不会反对,夏无咎、夏青瓷那两关极难过去就是了。
陈时晏扪心自问对那姑娘究竟有没有意思,发现很难回答,说不上太喜欢,谈不上多讨厌,总之跟她混到一起能解闷,大概处成了兄弟那样吧。
“再看吧。”
“你有分寸就行。”陈四时说道:“时候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今夜,陈时晏很晚才睡。
第二天一早,说好要去课堂,视察教学的进度,到地方一待就是一上午。
总共来了四百多人,分了八间课堂,预计两个月完成授课,中间穿插一次测验,结束时再进行一次结业考核。
测验的结果不错,离最后的考核剩下半个月,根据授课师傅们的反应,这一批“学生”都能顺利毕业。
每一位金主派来学习的人不止一个,多在二十个左右,皆为他们手下的能工巧匠,学习接受能力自然不在话下。
“少爷,少爷?”
陈时晏出神之际,耳旁传来雷豹的喊声,不久前让他拿学院名册去了。
“嗯,放下吧。”
雷豹关心道:“少爷,您既要料理镜花堂,还要管课堂这边,确实很累人,要不您还是回去休息吧,这边交给我就行。”
陈时晏刚要拒绝,并解释自己在想别的事情,而后打消了想法,起身拍了拍雷豹的肩膀,径直出了屋子。
这边刚走,另一边陈四时来了。
“老爷。”雷豹恭敬喊道。
陈四时捡起名册随意打量一眼又放下,问道:“少爷怎么了。”
雷豹如实禀报,陈时晏固然有干劲,但近几月的确忙的不可开交,再年轻也遭受不住,他建议陈时晏多休息休息。
闻言,陈四时若有所思。
“老爷,我有一事不知当不当讲。”雷豹低眉的眼里含着心思。
“说。”
雷豹耿直道:“我觉得夏青瓷配不上少爷。”
一时间寂静无声,没有任何回答。
感受到逼人的凝视,雷豹以为自己僭越了,刚要把头垂的更低,准备向眼前人请罪了,谁知他沉凝过后的语气意外平和。
“他自己会处理。”
留下一句不咸不淡的回答,陈四时走了。
雷豹听得出来,不管自家老爷同意与否,反正他对夏青瓷已颇有微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