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卿倒吸一口凉气,扶着坐塌悄悄向车外探头看去。
外面大道上约二十余个蒙面山贼,已将马车死死堵住。
这些人个个凶神恶煞,手中明晃晃的大刀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看见这人数,顾卿身子一僵心都凉了半截。
他们出行带的人很少,这边除去魏晏,就只有两个充当车夫的侍卫。
“哟…后面还有个小娘们…”
山贼们看到她探头,发出一阵令人作呕的淫笑和口哨声。
顾卿眉头紧锁忍住恶心,透过车门望向前方魏晏,他的神情仍旧冰冷桀骜,看不出丝毫惧色。
“王上,这么多人,要不然我们试试弃车乘马突围…”
顾卿抿唇低声建议。
虽然她也清楚被这么多人包围,要突围的希望渺茫。
魏晏略带沙哑的低沉嗓音这次让人听着感觉安心,并未回头道:
“别怕,你呆在车内不动便可。”
这时一个身高八尺,膘肥体壮的山贼头目大步走出,指向马上的魏晏狞笑道:
“识相点就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车马和那小娘们也留下,老子就饶你一命!”
顾卿正想魏晏这么淡定是否要搬出祁王身份交涉,却听“嗖”的一声响,仿佛有什么东西撕裂空气。
魏晏手中银槊破空而出,寒光一闪便贯穿了山贼头目的胸膛。
那人瞪大双眼,巨大惯性带着向后飞出两丈远,被死不瞑目钉在地上。
“三息之内,不退,死!”
魏晏接过侍卫递来的钩镰枪,声音冷若寒冰,眼神如地狱恶鬼,浑身萦绕着令人胆寒的杀气,远非山贼可比。
“妈的!咱们人多!装神弄鬼,别怕他!”
“为二当家报仇!”
“杀了他!抢了那娘们!”
山贼们人多势众一拥而上,魏晏手中兵戈翻飞,每一击都快若雷霆。
穿、挑、劈招招致命,所过之处鲜血飞溅。
他一杆长枪在手,轻松卸下袭来的数柄大刀,那股力道已远非常人可及。
顾卿看着他砍瓜切菜一样砍人,眼睛都呆滞了。
魏,魏晏打架这么厉害?简直是战神降临啊。
头一回见尸体就是这一块那一块的重量级,吓得她小脸煞白。
只是不次照面,方才近二十山贼便全倒在血泊再无生息,魏晏的衣袍略染血迹,面容却依旧凌傲似雪。
他将枪还给侍卫,沉声道:
“趁现在驾车赶路,进入京城境内就安静了。”
安静不是安全么…顾卿唇瓣一抽。
这时魏晏已进入马车之内,带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她找了找自己身上,赶紧翻出随身携带的手帕递过去。
“这个,王上你擦擦。”
魏晏顿了瞬接过,沉默片刻。
“你不害怕?”
“怕什么?你是救我又不是要杀我。”顾卿疑惑地眨眨眼。
虽说场面确实挺吓人,但看魏晏出手杀山贼那一刻,她更多感到安心。
这家伙…挺厉害的嘛!刚才那手法就和练了武功一样!
想到这里她立刻将脸凑近魏晏,双眼放光,相当热情和好奇。
“王上!刚才使的那个是武功吗!我能学嘛!”
顾卿看刚才魏晏那样,相当激动,幻想起。
“内力只能健其体魄,算不得武功。”魏晏淡淡道:“而且这要看天赋,你没有合适的胫骨,学不来。”
“靠…”顾卿顿时耷拉肩膀蔫了,大侠梦还没开始就碎了。
魏晏看向窗外,语气缓合了些:
“京城不远了,先去牧府见你要找的人吧。”
…… ……
…… ……
京城,皇宫演武亭。
此地环境宜人,一块泥土地所构成的射箭场分别设有由远及近的标靶,最远处延伸至七十步开外。
靶场四周种植着漂亮的桃花树,正值花季,粉色花瓣随风飘落。
自那日被牧塬推荐起,白姝每日都要花一个时辰入宫陪太子练习射艺。
这几天相处,太子为人温文尔雅,待人和善,白姝并不讨厌和他相处。
更何况,他还有支持他的牧塬皆对自己有大恩。
今日他们在演武场实训,魏君珩虽善文不善武,可学起东西却认真、扎实,三十米的靶已能稳定命中内三环,显然平日也在勤加练习。
休息时分,戴着面具的白姝站在樱花树下,凝望蓝天出神。
碧空之下,樱瓣飞舞,似有几分物是人非之感。
忽的,白姝感到有人来到了她身边,一双手轻轻帮她拍去头顶落花。
“先生何必总是这般清冷。”
他如璞玉般的笑容温柔,
“在珩面前,或许可以卸下些防范。”
白姝微怔,将这话理解为他觉得她不够信任他戴着假面,张开唇瓣,
“殿下,我终日蒙面,并非不信任你…”
“先生会错意了。”
魏君珩摇摇头,声音中没有任何生气的成分,似四月春风和煦,
“珩的意思只是说先生在珩面前不必总是如此紧绷自己,可以像寻常在家那般放松一些。”
“珩欣赏先生的才德和品性,也曾说过不会深究先生不愿讲的事,若先生愿意,自会等先生主动摘下面具的那天。”
魏君珩望着再度落至她头上桃花,这才不再抬手越界,嘴角含笑不语。
白姝表情复杂,沉默不语。
她不愿摘下面具,是不想让这位待她以师礼的太子知晓,他尊敬的"先生"竟是当时卑微的乞儿。这对两人的尊严都是种伤害。
二来,牧塬与魏君珩的这两份恩情她只想默默报答,不为名利。
若他需要,她可以做他的一柄剑。
剑不需要名字,用久了还会生出情分。
休息的差不多了,魏君珩再度开始练习射箭,这次他挑战的仍是三十米。
可惜若没有白姝调整指导,终是难以射中红心。
他对自己摇摇头,感慨道:
“遥想当年尚还与祁王是孩童时期玩伴,他的射艺便已冠绝全场,想来这些年因是更加出色。”
白姝想到信使快马加鞭于今日送来的信件。
顾青即将来访京城。
她略一迟疑:“殿下和祁王相熟?那你觉得他是个怎样的人?”
她心情挺复杂,却没法说祁王或许已经换了人,换成了个不会武艺的憨憨。
讲真,得知穿成“祁王”的顾青要来,她喜悦之余还有种感到有点尴尬。
性别要被揭穿了,待会面时,该如何向顾青解释自己女儿身份呢?
想到这白姝不禁有点头疼,真是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