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七到九岁左右,祁王那段时间居住在京城,他与我等皇子皇孙年岁相仿,亦是玩伴。”
“那段时间我和他的关系相当不错,算得上是同代中关系最好的二人,也曾约好冠礼后对酒当歌。”
说到这里,他拉弓的手逐渐垂下,发出阵深沉的叹息。
“可世事难料,当年他的叔父连通他母亲的外戚势力发动内乱,一切便都变了。”
“他镇压叛乱继承祁王之位,少年历经此等大事,一夜成熟,性情也与以往有了诸多不同,从此便是很少回京。”
白姝绕有所思地接过他手中的弓,听得他沉声呢喃,
“而今朝堂之上已不再是当初儿时的游戏,这是盘无法重来的棋局,每一步都需考虑周道,慎之又慎。”
“我与他之间...也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两个可以随意打闹的小孩,而是太子与封王,代表两个截然不同的势力,终究是渐行渐远。”
白姝认真聆听,猝不及防间,一支箭矢簌的从另外一处飞至他们正对的靶子上,牢牢正中靶心。
“在聊祁王么?大哥总是这般苦着个脸究竟是作何姿态?又什么时候养成了和下人这般亲近的习惯?”
只听二皇子桀骜不逊的嗓音从不远处响起。
他一名身穿华服,身旁跟随着数名花枝招展的女子,脸庞隐隐透露着种邪气,站在十几米开外,斜视魏君珩,维持着开弓射箭的姿态。
魏君珩脸上温和儒雅消散,二皇子仰天一笑,将弓扔给身旁宫女,虚起那双睥睨众生般的眼睛,狂傲地道:
“皇兄这般羸弱,还找那么个痩削的家伙教你射箭?也是荒谬。”
“孤觉得皇兄还是无需练习,待秋猎会时直接认输,只需看孤挫败祁王,夺得魁首便好?免得给父皇丢人现眼了,又惹父皇不快...”
魏君珩对他狂傲的态度视若无睹,收回视线根本不在意他,拂袖淡淡地道:
“酒极则乱,乐极则悲。二弟每日那般骄奢淫逸,饮酒作曲,沉醉女色,怕是难同祁王相提并论。”
“男人就该享用女人。反而皇兄曾说那句‘今天下未定,吾岂以儿女私情乱社稷大事’让孤觉得好笑,你是对父皇治理的天下感到不满么?”
二皇子不怒反笑,伸出一只手抚摸身旁美人脸颊,正要继续讽刺,骤然见,便听到箭矢破空的声音。
那个带着面具、瘦的宛若女子的人开弓拉弦,射出一支利箭。
箭矢朝着十几米开外的二皇子前方所对应那块更远靶子飞行,正中红心。
白姝清冷却难掩清脆的嗓音响起,
“二皇子,太子殿下只是对边荒战事持担心态度,莫要张冠李戴。”
她可不是好脾气,也早听闻太子和二皇子关系不和。
“有趣,竟有如此射艺,而且还是个女人...来效忠孤如何?”
二皇子缓缓摇头毫不介意,迈步朝两人走进,张开手道:
“皇兄能给你的待遇,孤给三倍。”
白姝紧蹙柳眉一言未发,只是再抬起弓箭,这次只见对准刚才二皇子所射那根箭,穿箭而过将其蹦成碎片。
魏君珩看到这一幕,嘴角勾起温和地笑,
“二弟待人如物,而白先生是牧老将军爱徒,如此轻慢,恐怕有失体统。”
语闭,他不再搭理二皇子,转身对白姝道:
“先生,今日练得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莫要被这等人扰了兴致。”
白姝也不想给魏君珩惹事生非,点头跟随他离开。
闻言,二皇子放下对准白姝背影的弓,重新对准靶子。
“切,原来是牧塬的徒弟,怪不得和你厮混...”
他本欲故意手滑,射中那不识抬举的女子。
区区贱民而已,杀了还能收到什么惩罚不成?
若魏君珩非得要个说法,那自己殿里的贱人,随便拉出去斩个便是。
他眯起眼睛,冷笑一声。
“且让你们再苟延残喘一会,等着吧…届时无论是你魏君珩,还是他魏晏,都将会是孤称霸路上的枯骨...”
...... ......
...... ......
京城街巷,琼楼玉宇市井罗列,繁华盛景不计其数,尤其是那金碧辉煌的皇宫,更充斥奢靡之气。
虽说祁地同样富庶,可和天子脚下这大魏的经济政治中心还是差了些。
顾卿坐在马车内透过车窗打量街景,心中不仅有重复喜悦,还盘算着商机。
经济这么发达?若是把店铺也开到这里,一定能日进斗金...
嗯…找到梳子可以便着手针对顾府的诗会便着手扩店计划。
魏晏望着她痴痴傻笑的模样,不禁疑惑蹙眉:
“到了,前面便是牧府,随我去见老将军吧,你找的人应该也在。”
马车徐徐停稳,顾卿也赶忙收敛心神,看着眼前牧府。
就像近乡情更怯,她的心情在无比期待中难免夹杂着忐忑不安。
嘶...该来的终究要来,魏晏的假身份用不了了,王妃的身份还要被捅破。
在相交二十载,能穿一条裤子的好兄弟面前突然变成女儿身,还成了人妇…真得尴尬死…
更要命的是,今天她的“夫君”还陪在她旁边,若牧塬在场,她还没发和白姝解释,得陪着演下去。
魏晏看着旁边表情一会高兴,一会纠结的少女,冷峻的面庞疑惑更甚。
他早便也想见识见识...顾卿所找的那人究竟是谁。
顾卿拍拍胸脯,深深吸了口气,像是壮士要走上刑场般,随着魏晏近府。
牧府大门微微敞开,院内一棵古槐参天。
树下石案庞,牧塬正擦拭一把长枪。
看见二人到来,他苍老的脸露出慈祥笑容:
“来了?”
信使传过信,牧塬虽不知两人来访具体缘由,但并不意外。
顾卿行了一礼,眼睛便开始在四周认真寻觅白姝的身影,心脏砰砰跳。
“欣儿,小白,有客人来了。”牧塬唤道。
听到“小白”二字,顾卿顿时仰起脑袋,向内院方向望去,内心重逢那种感动溢于言表。
可当看过去,她努力控制好的表情却僵硬住,前面哪有男人啊!只见两名漂漂亮亮的女子走了过来。
其中一人与牧塬颇有几分相像,应是其后代。
另一人一头靓丽黑发高高绑成马尾,身材高挑,那清冷小脸和气势让她有种无比熟悉感。
靠...该…该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