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中等客房,此屋除了一张床榻和桌椅外还有些如屏风挂画的简单装饰,整体干净整洁,隔音效果略好。
这会顾卿斜靠在靠墙的红木椅上,注视前面魏晏拾起被褥,弯腰在地板上铺床。
“嗯,这家伙挺上道的嘛...”顾卿边喝茶水边点动小脑袋,看魏晏的表情都顺眼许多。
看来刚才开房的时候是自己想多了,魏晏居然进屋后便主动打起地铺,心里放松不少。
一个堂堂王爷,居然还会这种生活技能。
见魏晏把地铺铺好,顾卿赶紧端着另一杯自己泡好的茶迎上去。
“王上辛苦~喝茶喝茶!”
心中暗喜,太棒了,今晚又可以不用担心自己的贞洁安然度过。
又给她混过去一天!
魏晏没拒绝,单手接过茶杯,另一只手指了指地铺,淡淡地道:
“今晚,你睡这。”
“啊?”
顾卿杏眼圆睁,目光在他和地板间游离,一副你有没有搞错的表情。
魏晏则视若无睹,一脸淡定喝茶。
“我...我是女子啊...”
顾卿这会倒不介意强调性别了,努力摆出委屈表情。
靠,把我的感动还回来啊!
她银牙都要咬碎了,恨不得把茶抢回来,却只能薄弱抗议。
魏晏耸耸肩眼皮都未抬,径直走向唯一的床榻,
“那又如何?本王身份尊贵,难不成还要屈就睡地板不成?”
靠!这封建礼教的臭混账!
顾卿气得小脸通红,忍不住跺了跺脚。
魏晏余光瞥见她气鼓鼓的模样,冷峻地脸庞露出抹难得地笑意。
他背靠着床沿,不咸不淡道:
“本王也没逼你睡地上,你大可和本王同床,反正我们是名义上夫妻。”
这些日子,在不知不觉间魏晏便发现自己对和顾卿身体细微接触已不算排斥。
他只是不愿生下子嗣,对于和有夫妻之名的她同床共枕,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你!”
鬼才和你睡呢!那我不如去桥洞底下盖小被。
顾卿恨不得咬他一口,闷哼一声,卷起被子倒在地铺上,裹住脑袋,侧躺用屁股朝着魏晏。
魏晏看着这京都大小姐居然真肯睡地板,黑玉般的眼眸闪过一抹诧异。
不免想起她醉酒时,曾胡言乱语的那些与流浪相关的话,他的眉毛微蹙,深思不在言语。
他放下茶杯,默默躺上床榻。
夜色渐渐深邃,雨声不歇,屋内只有一根即将燃尽的微弱火烛摇曳。
顾卿蜷缩在地铺上,双腿微曲,柔软发丝贴在她俏脸和肩头,外面雷声炸响,娇躯不自觉抖了下,抓着被褥的手下意识拽地更紧了些。
和白疏一样,她向来也不怎么喜欢雨天。
轰鸣的雷声会让她记起儿时家里东西被打砸时那种无助的回忆,凄凉的雨声还会让她想起那两个人都通宵赌博不在家,十岁左右开不了门的自己只能蜷在老旧小区的楼道下渡过雨夜。
妈的...明明早就发过誓以后绝对不会再有睡地铺的情况了...她紧紧咬了咬下唇。
“......”
魏晏穿上白色寝衣靠在床,静静凝望卷着地铺倔强的女孩,眸中闪烁出一种复杂和焦躁。
他始终靠在床内侧,给外面留出来一个足够躺下一人的空位,可她未曾回过头。
起初,他打地铺只是想用行动让这女人老实些睡床,可谁知晓她真肯睡地板。
就连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生出想要让她主动和自己同眠的想法。
自从那日醉酒的顾卿在他房间说出另一个男人的名字,他的心境就莫名其妙变得浮躁。
心里好像有什么声音在喧嚣着占有她,她是属于你的。
可魏晏清楚他们是有过承诺的虚假婚姻,他也给顾卿承诺过只要不是切实损害名声的事,他都可以视若无睹。
他的高傲,自尊,多疑让他几度想开口的话止在喉间,也让他更愿意去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
魏晏看向窗外隐隐约约的雷雨,在屋内摇曳的烛火中嗓音低沉地问:
“你害怕打雷?”
他知道,女孩还没睡。
过一小会,顾卿有点倔的嗓音传递过来。
“谁怕了,我怎么可能会怕...”
魏晏吸了口气,掀开被褥下床。
顾卿听到脚步声靠近,刚将被子从头上扯下来,还未回头,整个人的身子便连同被褥被他坚实有力的臂膀抱起。
“啊!你...”
顾卿黛眉紧蹙,她哪受得了被男人这样抱着,更别说气愤的今晚,当即便扭动身子挣扎。
“别乱动。”感受到怀中人的挣扎,魏晏嗓音沙哑在她耳畔一字一顿低语,
“你喝醉的时候本王又不是没抱过。”
顾卿身体一僵,小脸气得发紫,瞥开视线不去看他,银牙轻咬,眼眶都有点发红。
今天都被你折腾一天了,你怎么还不放过我...
她甚至心累地都不想去思考,这个混球王爷这次举动到底又是想干什么。
但下一刻,她感到自己被轻轻放在柔软的床榻上,舒适触感搅碎她的胡思乱想。
还未反应过来,就见魏晏默不作声拿起原本他盖的被褥,径直走去躺在她刚才的位置。
顾卿撑着身子半坐起扭过头,看着他闭目养神的侧脸,逐渐明白是怎么回事,小脸上神情缓和。
心中原本的火气像是被雨水熄灭,反倒是有些暖融融的,唇瓣不自觉勾起一抹浅笑。
虽然她不可能会对男人有感情,可这些天她还是看到魏晏这家伙即使表面高冷,内但心似乎还存在着那么片供人安居的柔软地方。
那不会是她该留下的地方。
只不过,真是个呆子。
男生这样别扭,是找不到女朋友的啊…
在昏黄的烛光下,她往床榻内侧缩了缩,就像他之前那样,暧昧地留出一块空位,随后转身睡去。
至于他会不会在深夜爬上床来,她不知道…也觉得自己不感兴趣。
三天后,行程逐渐接近尾声,已经快要接近京城。
今日他们要路过的一处州交界地匪患严重,魏晏甚至都没坐在车内,而在车外御马前行。
顾卿透过车窗望着他的背影,随手翻看着他留在车内的兵书。
嗯...很快就要到京城界域了,重要要再见到梳子了…
她暗自盘算,马车猛地一阵急停,差点将她甩出座位。
扶着脑袋还未站起身来,她便听到外面传来阵凶戾残暴的嘶吼声。
“站住!!!谁允许你们过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