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人来的杂物房里,一个木盆、一双手,陈时晏洗的认真。

自打被逐出宗门回家以后,第一次动手洗衣服。

陈时晏坐在小板凳上,边洗边抬眼打量蹲在一旁的夏风铃,姑娘捧着脸颊就这么一直看,看着那条淡黄色底裤在自己的手中变换形状,时而眸光闪闪似想入非非,时而轻送鼻息像动容后的放松。

陈时晏不理解,唯独浑身不自在。

“我说,你能不能别一直盯着看了,搞得我好像犯了多大罪一样。”

夏风铃举眸不语,良久方说:“你的手法这么熟练,以前是不是经常给女孩洗内裤。”

“夏小姐何出此言?”

印象中,缝衣服、洗衣服的活计,没几个男人愿意做,做也做不好,压根洗不干净。

富贵人家有专门洗衣服的下人,寻常人家有老娘、有媳妇,不愁衣服脏了没人给料理。

不然那些单身汉不会落得邋遢的风评,自己洗衣服被人瞧见还会被调笑,洗的越干净越没面子,多半倒插门的命。

夏风铃随便解释了一番。

陈时晏撂下底裤,瘫着湿漉漉的两只手,挺直腰杆认真想了想。

回应道:“我陈时晏这样被看见,外面的人只会说我是体验生活,所以面子是自己给的,并非家里有没有女人的证明。”

“所以,你洗的为什么这么熟练?”

“天赋异禀。”

夏风铃撇着嘴,无趣道:“亏你说得出口,你是天赋异禀,难怪弄的那么黏。”

换言之,搓的太多了,累到第二天没精神。

陈时晏无言以对,险些一口气上不来,专心洗内裤去了,留下夏风铃静静观看。

不久之后,内裤洗好了,挂到陈时晏的房里晾干,惩罚才算彻底结束。

早已日上三竿,太阳展露所有光辉。

陈时晏找地方挂好内裤,想起来还没问夏风铃一大早过来干嘛,她道闲着没事随便逛一逛。

陈时晏无语,都逛到自己房里去了,真把陈家当菜市场了,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夏风铃扫量着在屋子里走了一圈,左看、右看,不知道她能看出什么所以然来。

“你又在找什么。”陈时晏问她。

“没什么呀。”夏风铃耸肩道:“小鬼,我忽然想起一个问题,你夜里做手工的时候,脑子里想的谁呀?”

随询问一同投来的,还有夏风铃的注视,她好像很在意这个问题。

陈时晏打算破罐子破摔了,人家都盯着自己把底裤洗干净了,几乎没有不能说的了,对方是媳妇的妹妹也无所谓了,分明是她先起的头。

“废话,谁的东西当然想谁了。”

夏风铃的芳心突兀猛跳,随后暗自不忿,极不满意这样的回答,可又不能怎么样。

保留这份神秘吧,总有机会报仇雪恨。

“行吧行吧。”夏风铃说道:“没什么事,我就来看看你,该走了。”

“不送。”

“新店开业的时候记得通知我,我可是股东,三成。”

“忘不了你。”

到最后陈时晏才明白,她今早过来的目的,无非打听新店开业的事情,就猜她不可能专程探望自己。

安静了。

这时,房门那边忽然探出一个脑袋,再是夏风铃暴露的半截身子,她出门没多久又折了回来,吓了陈时晏一小跳。

她鬼鬼祟祟的扒着门框,目光犀利的寻着陈时晏刚才凝神发呆的方向找去,赫然是挂起来晾晒的淡黄色底裤。

“你还有事。”陈时晏皱眉。

夏风铃轻叹过后,老神在在的说道:“哎呀,年轻人不要太急躁,我就是想提醒你,少干那种事情,要懂得节制,不然伤身体。”

“……”

这次夏风铃真的走了。

陈家,丽朝城无人不知,出了名的有钱,历来行事也低调的紧。

譬如陈家的宅子,相比侯府更大,若比较“首富”的名头,陈家宅邸就太小了。

夏风铃慢悠悠的走着,陈家说小其实也不小,看跟谁比了,反正自己没少过来,依然有一部分地方没有去过。

路上,途径一个小院子,里面传来捶打的动静,专门洗衣服的地方。

陡然间,夏风铃心生一念,左右张望无人,悄悄的进了院子。

一口水井首先映入眼帘,井旁坐着一妇人,正手持木棒捶打盆中衣物。

妇人见来者衣着不俗,以为是主家的亲戚,急忙擦手起身,磕磕巴巴的道了句恭敬话。

夏风铃了然道:“新来的?”

妇人低头不敢抬起,应道:“是新来的帮工,小姐有什么吩咐尽管提。”

“嗯,我没事。”夏风铃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

“回小姐,今天是发工钱的日子,她们都去后面的账房了,我刚来,没得领。”

“行,我随便转转,你忙吧。”

院子空旷,平常定少不了妇人间的闲言碎语。

夏风铃佯装无事的漫步到一扇门前,抬头瞄一眼远处卖力干活的人,轻手轻脚的将房门打开一条缝隙,躬身收腹继而迅速钻了进去。

这间屋子四面可通风,用来暂存晾干收起来的干净衣服,再由下人取走送出去。

夏风铃一扫正经,猫着腰快速游走,经过一个个挂了姓名签的篮子,终于在一个黑篮子里看到“大少爷”三字签。

脚下的地盘,大少爷除了陈时晏,没有第二个。

陈家人多,每天要洗的衣服也多,不做标记极易混淆,穿错衣服很麻烦。

夏风铃屏息凝神,做贼心虚的朝门外眺望,外面安静依旧,旋即小心的在篮子里翻找,轻轻的扯出一条墨蓝色缎面底裤。

夏风铃将底裤收起来之前,特意重新检查了一遍篮子里的其它衣物,确定见陈时晏都穿过,一溜烟跑没了影子。

适才还说要找机会扬眉吐气,报仇的机会这不就来了。

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他陈时晏不礼貌在先,把自己的那条贴身衣物蹂躏的不成样子,甚至做的时候还想着别的女人,那就休怪自己不客气了,也拿他一条内裤不过分。

夏风铃如是想着。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必须找回场子,报仇不一定要当面,总之自己能爽一样算出了这口恶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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