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点30分刚到,北面响起了爆炸声,一辆暴露在外的T72BU被坦克炮击中。

赵野的火炮依然奇准无比,按照计划,他必须在天亮前吸引所有敌人的火力。不过这次他的突击有些急躁了,流放者的坦克立即开始还击,T72BU的热像设备在凉爽干燥的气候下,终于发挥出了作用,这使得赵野这边的优势变小,他只开了一炮,发热的炮塔就被对面看到。几条测距激光束已然在附近来回地搜索,敌人确实可以看到他了。

“全体倒退200米。”他大喊道。

车长周视镜内,赵野可以看到一发穿甲弹如闪电般砸到正面,发出沉闷的响声,他感觉到六十余吨的车体在摇晃,显然装甲没有被击穿。看来凌晨的低气温,使得敌人的夜视能力提升了不少。

他旁边的另一辆坦克也遭到了一发T72BU发射的125毫米炮弹的攻击,但是也没有击穿,显然改造完的圣骑士猎杀坦克正面装甲比T72BU的前装甲要可靠不少。果断后退了几百米后,赵野缓过神来了,刚才冲得太猛了,现在必须重新找到一个敌人不好还手的临界点。

“听着,2档速度,小油门,缓慢推进。驾驶员,控制好距离,别太近。”他说道,然后切换到车际频道,“全体发射烟雾,不要让他们看到我们的数量。我知道他们火炮的射程极限在哪儿,相信我。”

对面大约有一个连的坦克开始开火,在2800米距离上,T72BU的那门125毫米火炮的准头差强人意,而且第19团经历了几次高强度的战斗,所有的炮管都到了中等磨损的阶段,即使在火控设备内进行了磨损度修正,但是长杆弹的准头至少在远距离上,还是远不如前了。

赵野的再次出现引起了流放者装甲兵的恐慌,因为之前的几发命中弹,似乎没有伤到那辆坦克分毫,并且他们并不知道烟雾里时隐时现的敌人到底有多少。当面的流放者部队连长开始向阿扎里德求援,阿扎里德将手上最后一个可以调动的连,调来协助防守。

由于冷却设备的效率有限,T72BU炮长的热像仪很难长时间跟踪目标,这使得这场远距离对射,很难使用激光驾束导弹,有几辆T72BU和T90试着打了几发全都脱靶,这个问题同样困扰着赵野的圣骑士猎杀坦克,使用导弹时的长时间停车状态,是对方瞄准的绝好时机。最终,坦克战还是演变成了装甲与火力的单纯比拼,双方隔着很远距离互相射击、倒车、躲闪。这是赵野最厌恶的一种战斗方式,不过他必须硬着头皮打下去,为自己师长的反击争取时间。

双方都采用打一炮就退的简单战术,希望在观察距离和射程上找到便宜。在这个距离上,无论是2A46还是Rh-120都没有足够的把握击穿对手。整个战场上充斥着反应装甲爆炸声、发动机轰鸣声以及弹芯折断时的可怕撕裂声,意志稍微薄弱的人,是无法在这样环境里坚持太久的。

2分钟的急促射击过后,局面渐渐明朗,圣骑士猎杀坦克带有纳米修复系统的前装甲显然更胜一筹,而T72BU的反应装甲则暴露出了夜战中的致命问题,尽管这些装甲可以有效抵挡动能穿甲弹,但是一旦被引爆,滚烫的前装甲板就会长时间地暴露在对方的热像仪之下,即使后退300米也无法隐入背景。在这一排圣骑士猎杀坦克的瞄准仪上,这个炫白的影子,无疑会给炮手们提供长时间稳定的瞄准时机,而失去反应装甲保护的T72BU正面装甲,也很难抵挡钨复合材料制成的尾翼脱壳穿甲弹的第二次攻击。

阿扎里德钻出炮塔向北面张望,那里炮声震天,情况不妙,他看到自己的部队正在后退。丢弃在跑道上的坦克残骸在熊熊地燃烧着。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了孤立无援。他必须开始面对一个问题——就是他自己的部队有可能在一个小时内被全歼。眼下四面危机四伏,他手上兵力不足,西面隐藏着的轮式导弹发射车,必须时刻派人盯着,免得他们偷偷露出头来开火。南面一直很平静,但是那里有十几辆敌人的伞兵战车潜伏在黑暗中,随时准备扑过来打一下就溜。总算东面还总算是安全的,敌人在那里布设了地雷,可能阻碍他们自己进攻,这使得他可以重新计算渐趋捉襟见肘的兵力。看看能不能捱到天亮。事实上,他已经超额完成了所有的任务,不光占领了跑道,还坚守了整整11个小时,但是空军迟迟没有出现,地面援军情况不明,通讯几近瘫痪,而敌人倒是越来越多。

难道计划出错了?他无法不敢相信这样的事实结论,高星的一位将军曾经说过:战争史上所有超越敌人想象的突然袭击,最后都成功了的。”这次进攻完美无缺,敌人被打懵了,他完成了对如此深远纵深地带的袭击。但是随后发生的一切却是一团糟,没有空中支援,没有后勤保障,极度的疲惫也在无时无刻侵蚀这支部队的战斗力。

“我需要援助。援军在哪里?”他对着通话器,嘶声力竭地吼道。

但是除了耳机里丝丝的杂音以外,毫无回应。他的坦克部队已经损失近半,燃油、弹药所剩无几,除了在一片空旷地带上死等,看不到别的办法。一直以来UNSC的航空兵力都没有对这条跑道上的坦克展开攻击,这是否说明了他们一直都在掌握着战争的节奏?之所以他们敢这么做,是因为他们十拿九稳?阿扎里德不由得瞎猜起来。出发前他对自己的指挥车进行了精心伪装,得它的炮塔看上去比一辆普通的t90更简洁。但是随着周围坦克一辆辆被击毁,他不得不开始思考退路了。

跑道东面的草丛里,高城稳稳地瞄准着眼前的坦克,每当北面有爆炸声响起,他瞄准的那辆坦克的炮塔,就会慌张地转动几下,t90的发动机一直在怠速状态下半死不活地转动着,但是不敢轻易开动了,大概是燃料快完了。高城焦急地等待着攻击的信号,他不时从瞄准镜后面抬起头,仰望天空,等待着顾晓霜的攻击命令。

西面的UNSC阵地再次发射信号弹,一颗与之前所有信号弹颜色都不同的蓝色信号弹,慢悠悠从天而降。大部分疲惫不堪的流放者坦克兵对这些信号弹,早都已经无动于衷了,这显然是UNSC东亚战区阴险战术的一部分,不过已经不太重要了。

高城扣下发射扳机,眼看着一团火焰飞向那辆浑然不觉的T90。他没有射击那辆坦克炮塔上层层叠叠的反应装甲上,他瞄准的是车体后方的动力部分。

火箭弹划过弧线准确击中他瞄准的那个地方,如他所预料炮塔的反应装甲被弹片同时引爆,他不知道车体是否被射流击穿了,因为t90的炮塔还在转动。他大喊着,让装填手赶紧装上另一发火箭弹,好随时补一发。那辆坦克突然燃烧起来了,冲天的火焰将的黑夜驱散,附近其余的坦克也暴露了出来。随即炮塔的转动也停止了下来,看起来发动机停车使得战车内部失去了驱动炮塔转动的液压,亦或者造成了同样效果的其他损伤了。

耳边的爆炸声此起彼伏起来。总共16个小组几乎在同一时刻向各自的目标射击,根据顾晓霜制定的计划,所有120毫米火箭炮都只发射2发,然后就转移阵地,她特别交代了,转移时必须放弃火箭筒的火控箱以及不必要的三角架设备。

果然,敌人的坦克一时被这样的攻击打懵了,大部分车长们来不及从周视镜内找到发射火力的位置,坦克的封闭性决定了,除非车长把头伸出去,否则是很难在黑暗中,找到偷袭对手的。离着高城很近的一辆坦克突然启动,并左右闪避起来,它的炮管转来转去,显然还没有找到目标。

高城趴在地上,用简易火控的右眼目镜瞄准了这个移动中目标,当它从燃烧的同伴旁驶过时,完全暴露了出来。在无风的环境下,这套简易火控系统正好可以发挥作用,跟踪了大约8秒钟后,瞄准光点出现,高城稍稍修正然后开火,火箭弹划过一道明显的抛物线砸在行进的坦克上。坦克继续行驶了大约50米,才渐渐停下,然后从座圈处冒出了浓烟和火焰。

东方渐渐露出了曙光,流放者的坦克终于从混乱中找回了一些头绪,一些勇敢的车长将头伸出了炮塔,开始指挥坦克反击。高城的小组终于完成第三次装弹后,他所在的低洼草地里,已经看不到任何目标了。他将顾晓霜说过的,只打两发,然后迅速转移的话丢到脑后,一把将沉重的火箭筒从发射架上抓起,扛到肩上,几步跑上一个土坡,搜寻下一个目标……300米外,一辆暴怒的T90坦克正冲向一座空发射架,将其碾得粉碎。然后坦克上的机枪塔开始转动,对着草丛开始扫射。敌车还在不停地推进,瞄准镜内的闪烁器为高城在分划线上计算目标行进速度提供概率的参考量。他狠狠地扣下扳机,当滚烫的气流拂过面颊的时候,他就知道这发能打中了。这是一种奇怪的直觉,从来没有出过错。

破甲弹头的射流钻进薄弱的侧面装甲,顿时杀死这一侧正在操纵机枪的坦克车长,随后引爆了装弹机转盘上的弹药。

一百二十秒内,高城仅凭着简单的武器,就摧毁3辆t90s。他退下土坡时,天色已经大亮,展示火力的时候终于到了,埋伏在机场各处的步兵,此时已经可以用80毫米的单兵火箭筒开火了,突然而至的密集火力使得躲在钢铁碉堡内,准备做最后挣扎的流放者坦克兵们惊恐万分,这是一场足够融化金属的火雨;大部分的射击的距离都在200米内,所以命中率非常之高。对抗中,坦克明显处于劣势,就如同狮子陷入狼群中一样。

每当装甲挡住火箭弹时,会发出沉闷的碰撞声,如果金属射流穿透了装甲,就不会有太大的动静,它只会安静的融化钢铁,杀死坦克内的成员或者引爆弹药。

阿扎里德不停滴观察四周,眼看着一辆辆的坦克被摧毁,他猜不透敌人是在什么时候在自己眼皮底下部署了这么多兵力的。他手握通话器,拼命地呼叫着每一个连长,但是都没有回音。他知道,第19装甲团已经完全失去了基本的组织能力,也就是说,作为战斗单位已经完蛋了。而那些致命的红箭9导弹的发射架,随时会从西面的掩体后面升起,展开攻击,阿扎里德领教过这些导弹,知道它们几乎弹无虚发。

“快走,先向南。”

“那其他人呢?”驾驶员问道。

“来不及了,各自逃命吧。”

他命令驾驶员向南突围,周围有一个直属排紧随其后。果然中国军队在南面没有严密设防,他一气跑出了加莱机场范围,正好耗尽了燃油,他和其余的几个车组只能弃车而逃,因为不知道斯潘加主力的进展情况,于是决定向东边跑。他实在不敢想象被UNSC俘获的下场,索性向这个世界的北约部队投降,或许还有回去的机会。当他们试图徒步穿越边界的时候,可以看到一架造物议会的C5运输机从头顶划过,加莱的运输又恢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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