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母爱所困,当时还叫皮耶罗的皮埃尔在接种疫苗之前就被发疯的母亲给连打带闹地赶出了阿克雷村不得不回去母亲的娘家讨生活,对于皮埃尔的离去知识圣殿的祭司倒是也没有阻拦,不知是因为一个半大孩子对圣殿不构成威胁还是不想节外生枝造成村民恐慌。

现在想来,母亲几乎是用自己的命换了皮埃尔一命,反正他不觉得自己的运气能有伊蕾娜那么好,毕竟当时接种了疫苗的村民就只有伊蕾娜一人获得免疫活了下来。

等到皮埃尔在外面重新安顿下来的时候时间已经又过去了两年,担心母亲的他回到阿克雷村却只看见了一片早已被大火烧成白地的废弃村庄,奥克福德城给出的官方说法是一场烈性天花摧毁了这个与世隔绝的村庄,为了避免感染扩散当地总督只能用军队封锁阿克雷山区坐看整个村庄在病魔侵袭下灭绝,再一把大火灭杀病毒。

这个解释听来残酷但很符合帝国人的传统价值观,附近看阿克雷村走运眼红的村庄非但没有异议反而觉得奥克福德总督是为大家负责纷纷拍手叫好,从此之后拥有着近千年历史的阿克雷村便彻底在帝国版图上被抹去,成为了奥克福德档案馆里被压在故纸堆下一笔无人问津的记录。

但从阿克雷村走出来的皮埃尔根本不相信这个说辞,亲眼见识过那所谓“烈性天花”的他知道这种疾病根本不可能让村子死得一个人都不剩,于是不甘心父母就此枉死的他将目光盯在了突兀出现又离奇消失的知识圣殿身上。

为了调查阿克雷村的真相,皮埃尔舍弃了过去的姓名,他来到帝都治安最差的奥兰多之痕混迹于此洗掉自己过去的身份编造了全新的假身份,并以决绝的毅力通过圣殿侍从考核混入圣殿成为一名守密人,因为他知道只有圣殿这个罪魁祸首会记录当年的真相。

很遗憾的是皮埃尔的职权还不足以让他接触到被封存的真相,不过一次意外的新人审查却让他偶遇到了本以为已经随着阿克雷全村一起魂归神国的邻家小妹。

“所以,皮耶罗哥哥你是在审查的时候认出了我?我、抱歉……”伊蕾娜也是这才知道自己的身份早就被皮埃尔给认出,回想起以前自己跟皮埃尔相处的经历很多懵懵懂懂的事情一下子变得清晰起来,让她心中既感动又有些尴尬。

那时候一心报仇的她是真没给被她认为是圣殿走狗的皮埃尔什么好脸色看,难听的话说了多少伊蕾娜自己都记不住了。

“你也是为了保护自己,这有什么好怪罪的?要怪也得怪我没有早跟你挑明身份。”皮埃尔大度地拍拍这个小老妹儿的肩膀权作安慰,“那点无所谓的纠葛就别提了,我被母亲送出村子之后村里都发生了什么你能跟我讲讲吗?不是我非要逼你回想起那些事,我就是调查了太长时间太想知道当时的真相了。”

“没事,要不然我也得跟老师说明白。”伊蕾娜闻言只是摇摇头装出不在意的样子,可是任谁看到她颤抖的嘴唇和煞白的脸色都知道强行去回想那段痛苦的记忆对她而言是何等折磨。

濒临毁灭之时的阿克雷村几乎就是大逃杀和生化危机两个剧本叠加起来的灾难恐怖片,当时年仅六岁的伊蕾娜能靠着免疫体质活下来还没有精神崩溃连事后的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大约在皮埃尔离开阿克雷村一周左右,驻扎村庄的圣殿祭司就以“预防天花”的名义给无分老幼每个村民都接种了不稳定的血瘟疫苗。由于进行了一定程度灭活处理的疫苗降低了血瘟病毒的毒性,最初被感染的村民们都以为自己身上的不适是祭司所说的“疫苗副作用”,故而没怎么把身体的变化放在心上。

人与人之间的体质终究是不同的,再加上那不稳定的血瘟疫苗本身品控就十分有问题,全面接种没多久之后村子里的老幼和体弱者就开始出现高烧、皮下淤血、消化道出血等血瘟症的初期症状。

对这些变故感到困惑又惶恐的村民们急忙前往圣殿修建的“疗养院”寻求帮助,可当他们用锄头凿开疗养院的大门闯入其中时,看到的是空荡荡的建筑物和地下室里陈列数十具死状惨烈的尸体。

那些尸体有的是之前感染天花严重被判定为“无药可救”的病人,有的是不久之前从村民视野中消失的“牺牲者”,还有一些村民们压根没见过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陌生人,而无论这些死者来源如何,他们的遗体都一致地表现出了跟村中患上奇怪疾病的患者基本相同的症状。

这时候哪怕村民们再愚钝,他们也该意识到自己大概是被圣殿祭司给当成某种实验品抛弃掉了。

狂怒与崩溃之后村民们的第一想法就是逃离阿克雷向外部寻求帮助,然而早他们一步撤出村庄的圣殿祭司显然已经预判到了村民们的反应,等检查过村子周围之后村民们绝望地发现出入村庄的山路都在不知什么时候被毁弃堵死,就连那些平日里不会有人走的兽径小道也遭到了严密封锁,整个村庄变成了无法进出的绝地!

考虑到阿克雷村本就与世隔绝,圣殿势力又已经在此扎根了六十多年早已经摸清楚整片地区的地形地貌,那些在此研究血瘟病毒的圣殿祭司大概从最开始就没打算给村民们留一条活路。

更可怕的是,村民们这边还在崩溃咒骂彷徨无措的时候,公馆里的尸体们爬了起来开始攻击村民!

彼时距离奥特兰提圣战爆发还早得很,藏身于深山老林里的血神依旧获得好好的,当时的血瘟病毒仍然是在神力赐福下能够将死者转化为血尸的完全体。

要知道就连准备充分的奥特兰提远征军在最初遭遇到零星血尸的时候也是付出了相当沉重的代价才控制住局面,一群外无援助内心崩溃的村民怎么可能挡得住血尸的袭击?尤其是当他们眼睁睁看着家里死去的亲朋好友一个个全都逐渐被同化成那些可怖怪物的时候,整个村子的秩序便立即崩解了。

那时候所有人都觉得身边人随时可能会病倒然后转化成血尸朝自己下手,又没有一个人认为自己会是那不幸抽中下下签的一员,一时之间什么父母亲子夫妻全都变成了仇敌,每个人心里想的都是在旁人转化之前就像他们给杀死,如此自己才能从这场灾难中活下来!

在这一片兵荒马乱中伊蕾娜是不幸的,她的父母是第一批感染病倒然后被转化成血尸的倒霉鬼,同时伊蕾娜又是幸运的,她的免疫体质让血尸不会将其辨认为攻击对象而是被识别为了同类,年幼的她只需要把自己藏好不让那些被病痛和恐惧折磨到半疯的村民找到就可以免遭血光之灾。

但是对一个年仅六岁的小女孩来说,眼睁睁看着平日里亲切和蔼的叔叔阿姨乃至于生身父母先是陷入疯癫然后逐个死去后化身怪物,找不到任何依靠的她只能靠自己在夹缝中艰难求生,那种经历会是什么样子皮埃尔和老师连想都无法想象,更别说与她共情了。

在圣殿手中化为一片人间炼狱的阿克雷村,就这么被孤零零地弃置在了世界角落里整整三个月,在这三个月里伊蕾娜用自己的舌头和胃学会了如何辨别什么样的野草能吃什么样的不能吃,一遍遍的尝试应该怎么处理才能最大程度地削减毒性同时保存营养,她就像一只被兽群给遗弃的幼兽,弱小、无助,好在至少活了下来。

可怕的日子仿佛将要持续到永远,直到伊蕾娜自己都觉得她可能要撑不下去的时候,灾难期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圣殿祭司们带着全副武装的士兵出现在了村庄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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