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又来干嘛?这里很危险,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最好不要接近。”照顾好马格南睡下,身心俱疲的老师刚走出房间就看见皮埃尔和伊蕾娜等在外面。
“我知道血瘟有多危险,老师,但我是不会被感染的。”伊蕾娜朝老师摇了摇头,“我想我能向您说明这场血瘟的来源。”
“……先找个适合说话的地方。”老师闻言脸色一沉,带着两人来到隔壁一处因为屋主死亡已经被废弃了的房间。
“好了,现在能告诉我你们是属于哪派势力的吗?”作为一个全程经历过王国动荡参加过奥特兰提圣战的老兵,老师能作为外派人员送到帝国来就绝对不是个单纯的人,之前他就隐约感觉到皮埃尔面对血瘟时的表现过于淡定了根本不像个普通学校保安,那么身为他“妹妹”的伊蕾娜大概率也不是寻常人。
“我们俩都是知识圣殿的守密人,或者说曾经是吧。”见对方已经摊牌,皮埃尔抢先答道。
“守密人?我没听说过知识圣殿有这种神职。”二人隶属知识圣殿的事实只是让老师小小地惊讶了一下,他更好奇这个守密人具体是负责干什么的。
“简单点说就是圣殿的情报机构,作用类似于曙光教廷的裁决廷和暗夜教会的暗影刺客,但您也知道知识圣殿常年在战神殿打压下不能组织自己的武装,所以我们这些人更倾向于隐姓埋名搜集情报,不到迫不得已不会参与到会见血的行动中,自然也就名声不显。”皮埃尔接着解释道。
“那么为何你们愿意向我坦白身份?”皮埃尔的坦诚并没有立即换取到老师的信任,“刚才伊蕾娜女士说可以向我解释血瘟的来源,既然如此你们应该都经历过类似的情况,别告诉我到现在你们又突然之间良心发现了。”
“因为我们都是圣殿进行血瘟研究的受害者,迫不得已加入圣殿也是因为拒绝就会被杀人灭口,不知道这个解释能不能让您满意?”皮埃尔刚想再开口,这次却是伊蕾娜先一步回答。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在过去两大教派执掌帝国你想说真话也不会有人相信,但如今的帝国当局并不会包庇知识圣殿,你才有勇气站出来向我告发?”老师沉默片刻,分析道。
“是的,正如您所言。”伊蕾娜心中松了口气,能碰上这么一位讲得通道理的神眷实在是太好了,她就怕对方是个念经上头的见到异教徒便喊打喊杀,这种狂热分子在战神殿和知识圣殿里都有不少。
“你不会感染血瘟又是怎么回事?”老师点点头没就这个话题继续深入下去,眼下最重要的不是两人隐藏身份打入诸神学院,而是解决血瘟扩散这个大麻烦。
“老师,知识圣殿研究血瘟的时间比您想象中要长得多,许多项目甚至可能已经秘密运行了几个世代了。”伊蕾娜眼中闪过一道混杂着愤怒与恐惧的黯色,“至于我,如果您想听我的故事我可以给您讲讲,正好还能解释一些东西的来龙去脉。”
“好,你说吧,我在听。”对于伊蕾娜卖关子的行为老师倒是不在意,自然神眷性格随和不是一句夸奖而是在陈述事实。
“整件事情,都是从我的故乡开始的……”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伊蕾娜将自己的过往娓娓道来。
阿克雷,一个在帝国标准军事地图上都经常遭到遗忘的偏远之地,一个对于习惯了开阔平原的帝国人而言逼仄难忍的深山小村,具体位置坐落于帝国北部行省奥克福德郡奥克福德城附近很不起眼的小型山区中心,那里是伊蕾娜的故乡。
因为距离最初的知识教派圣城比较近再加上当地的生存环境实在艰苦,阿克雷村早在帝国起势前的诸神混战时期就虔诚信仰着知识之神,作为回报知识之神赐予当地人如何在深山老林之中生存下去的知识,偶尔也会有苦修的圣殿巡游祭司到村中提供帮助,让村民们愈发对圣殿感恩戴德。
尽管山区的日子很是清苦,曾经的阿克雷村却是一处适合生存的世外桃源,独特的地势让村子近乎与世隔绝也阻挡了诸神混战和帝国崛起的混乱蔓延到村民们的生息之地,这份安宁一直维持到距今大约六十多年前的某个时间点。
在伊蕾娜的爷爷辈儿还是青年人的时代,一批圣殿祭司突然来到村庄并以“疗养院”的名义在村外修筑了一座在当地人看来规模相当宏大的公馆建筑群并常驻于此。
考虑到村子里传统的知识教派信仰和圣殿祭司们阔绰的出手,村民们对于这些突兀的来客其实是相当欢迎的。靠着圣殿购买村庄土地的补偿款和陆陆续续从祭司们手中赚来的闲钱,当地人不仅扭转了贫困的生活还改善了村庄的基础设施。
收入的增加令这个山村停止了持续性的人口流失还开始主动吸纳周边地区的流散人口,他们甚至在圣殿帮助下修起了学校和一个小规模的医院,要知道这可是连坐落于交通要道的大型集镇都未必享受得到的顶级待遇。
为了留下这些改善了自己生活的“恩主”,阿克雷村对圣殿的安排指示几乎是百依百顺,哪怕在圣殿祭司入驻村子之后每隔一段时间村子就会偶尔失踪一个或几个人,大家也只把那些失踪者解释成遭遇到了山中野兽不幸罹难,从未将怀疑的矛头对准过圣殿祭司。
是圣殿的入驻才让村里的日子慢慢变得好起来,圣殿又有什么理由去害他们呢?当年的皮埃尔和伊蕾娜在父母与客串教师的圣殿祭司教育下,心中也是如此坚信的。
你可以说他们淳朴,又或者骂他们愚钝,不过后来伊蕾娜觉得村子里的大人们对此只是心照不宣,毕竟平日的失踪者不是游手好闲的盲流就是没什么朋友的外来新移民,即使这些人突然消失也没什么人愿意去刨根问底。
平静的日子就这样慢慢持续到了伊蕾娜六岁那年,一场起因不明的天花瘟疫爆发让承平日久的村庄变得人心惶惶。
作为阿克雷村的庇护者,知识圣殿在瘟疫爆发伊始便采取了积极应对,由圣殿祭司开设的医院不仅接纳了那些感染天花的病患,还主动提出为村民接种一种名为“疫苗”的神奇药物。按照那位祭司的说法,接种疫苗会让健康人出现短暂的身体不适,但从此以后就不会再感染天花病,相信圣殿不会害他们的村民们大多选择了接种疫苗。
“等等,你说的那种疫苗该不会是……”到这儿老师的目光忽然严肃了起来,他听出了伊蕾娜话里的不对劲之处,如果知识圣殿那么早就研制出了技术成熟的疫苗,哪怕是为了扩张信仰规模也不至于到现在都没有公开使用这项技术。
“对,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天花疫苗,而是神殿研发出来的一种专门针对血瘟的实验性疫苗。它的效果十分不稳定安全性更加糟糕,对于体质适应的人确实能让接种者免疫感染,可绝大多数人的体质根本不能适应疫苗,与其说是接种更像是被主动感染。”伊蕾娜点点头。
“那是六十多年啊,养狗也养出感情来了,他们可真下得去手!”伊蕾娜的回答听得老师一阵咬牙切齿,“既然伊蕾娜小姐说自己能免疫血瘟感染,伊蕾娜小姐应该就是那少数适应者之一了,皮埃尔先生你又是怎么回事?”
“我?我应该算逃得一命吧。”皮埃尔苦笑着耸耸肩,“我跟伊蕾娜他们家住邻居,不过跟土生土长的她不一样,我家是那场灾难爆发之前半年搬到村子里来讨生活的,既不是知识之神的信徒也对圣殿没多少信任,当然更重要的是,我们搬来不到三个月我父亲就在进山打猎的时候失踪了。”
“我父亲失踪时母亲几乎找到了所有能找的人求助,可是大家的表现都很冷漠,从那以后我母亲的精神就……”皮埃尔伸出手指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你懂的,不太正常,她总觉得这个村子里有人要害我们家,那时候我觉得母亲是受了刺激开始疯言疯语,事后我才明白母亲那时候或许的确疯了,那不代表她对我说的话都是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