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寒月,这阴阳逆转不过才几日,你便连衣服都不会穿了?”

南宫苍云毫不留情地嗤笑着泠寒月,也没有任何的回避,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她那如牛乳般洁白光滑的身子,但在一开始,他也萌生出了退至门外的想法。

可他又为了什么要这么做?泠寒月在这世间没有任何一点是值得他去尊敬的,他又何尝去避?

于是他就这么站在原地,毫无一丝收敛之意的看着泠寒月,直到后者从地上拾起了那件襦裙,堪堪遮住了自己的下身。

但在这一刻,“捉襟见肘”还真是字面意思,泠寒月勉强遮住了自己下方的幽深粉嫩,却盖不住自己上身的波澜壮阔,只好将这融融春光,都展现在了南宫苍云的眼前。

“你打算看到什么时候?”泠寒月只能将仅空着的一只手横放在胸前,用以遮挡那两处最为诱人的酥红光景,“喜欢看的话,倒不如画下来,裱在框里、挂在墙上好了。 ”

“如此提议,”南宫苍云嘴角抑制不住地扬了起来,“倒也不错。”

“你可别光说些大话,你我都曾是山野乡夫,何时会过丹青之道?怕别是只会画个火柴人,徒增笑柄。”

泠寒月此时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转过身去,背对着南宫苍云,用衣裙遮挡住后身,同时将自己的美背显露在他的面前。

在泠寒月的潜意识中,女子的后背并不是一个需要去刻意遮挡的部位,尽管她认为这幅身体只是一块累赘,但若是南宫苍云喜欢看,她偏不要他好看。

只是她不知道她回眸的侧身在那朦胧烛火下究竟有多么诱人,更不知道那盈如秋水的异色眼眸中,又有怎样的风情。

南宫苍云的眼神忽而就飘然了起来,双腿如同被人提着线的木偶一般,走近了泠寒月,只是道:

“我来帮你穿吧。”

泠寒月想了想,倒是没有拒绝他的提议,反倒张开双臂,像是在欢迎他的拥抱。

南宫苍云走上前去,从泠寒月手中接过了那一袭襦裙,也自然是将少女的身子看得个一清二楚。

这么一来,泠寒月先前的遮遮掩掩、南宫苍云的欲见还怯,不就全成了笑话么?

不不不,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只是一种情趣而已,独属于他们这一对恩怨情仇,相杀、但不怎么相爱的年轻男女。

南宫苍云替泠寒月穿上衣裳,那动作轻柔,像是在小心翼翼地对待着一件精美的艺术品,泠寒月而对于前者在她身上的那些存心或是不经意间的碰触,也只是当做如蚊虫叮咬一般,轻哼几声便当做了无事发生。

一层一层的衣裙披在了泠寒月的身上,如此合身,看得出来这是一件为她量身定做的衣服。

看着泠寒月这就算是“家徒四壁”的屋子,南宫苍云总算忍不住,还是取出了一面不大不小的精美铜镜,摆在了泠寒月的眼前。

“你看看,效果如何?”

泠寒月美眸流转,却在看到那镜中女子时,呼吸还是一窒。

此世何曾有过此等美娇娥?眉目明瑞如晨间微光,琼鼻红唇小巧玲珑,一头银白秀发在淡漠烛火间呈现出一轮动人的流光溢彩,只教得凡人沉沦。

只是泠寒月的思维一直与正常女子不同,或是说她根本并非正常女子。

所以,她微微晃了晃脑袋,头上的那个坠着小玉的琉璃发簪也随着摇曳,更是相互碰撞,发出了接连的清脆动响。

“你何时,还会替女子穿衣打扮了?”

在泠寒月的身后、同样欣赏着她那出水芙蓉般的盛世美颜的南宫苍云,不由得一愣,却只是道:

“你问这个做什么?”

而泠寒月也好似不在意般,依旧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好似在那那洁白无瑕的脸上寻找着什么纰漏:

“没什么,我就随口问问,记得以前,东屋的……李四娘的女儿叫什么名字来着?”

“李二丫。”南宫苍云答道。

“对,李二丫,那个脸很白的小姑娘!”

泠寒月一拍手掌,似乎是很满意南宫苍云的及时答复,便也道:

“我记得那时候,她经常借口帮咱娘忙,其实都是为了偷偷来找你玩,亏那个小丫头还以为自己的小心思天衣无缝,可没想到却早就被我看出来了!”

南宫苍云此刻很想开口对着泠寒月说道,李二丫早就死了,和那个古朴陈旧,却炊烟袅袅的小山村一起,还有他们的阿娘,都惨死在了那些不知是从何处来的修道者手下。

那个承载着二人回忆的小山村,此刻早已沉寂在了连绵的群山之中,连历史长河中的一个小浪花,都没能拍起。

可那些令人烦闷的话到了南宫苍云的嘴边,却也只是化为了一句淡淡的:

“其实二丫,喜欢的人,是你。”

泠寒月愣了愣,随即反应了过来,挥了挥手,笑道:

“别开玩笑了你,二丫她……她怎么会……喜欢……我……”

只是她起初还笑着说,但话音却越来越低,直至最终微不可察,而本来面带微笑着的脸,也渐渐地沉了下去。

“你说的是真的?”她语气低丧,仿佛刚刚经历过一场重创一般,“她,真的喜欢我?”

“你骗过了我,可我又何尝骗过你?”

南宫苍云与泠寒月的每一句话,几乎字字不离她曾经背叛过他的事实,这些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刀刃一般,直此向了泠寒月的胸口。

“那一年是我的生辰,二丫她哪都没去,偏偏说要与我们,一起过——我们。”

南宫苍云的脸上也渐渐泛起了一丝追忆之色,即便那些往日的美好都消散在了历史的烟云之中,但只要有人记得,那就还会有一丝值得留恋的价值。

“我还记得那天傍晚,咱们三个人一起去了小河边……去做什么的来着?”

“抓鱼,”泠寒月抢着答道:“那条小河里有很多鱼,但村里的老人说那上游死过人,就一直不让我们去。”

“所以我们在那条河里抓到了鱼后,都会第一时间找来树枝做成架子,然后烤来吃掉,”泠寒月说起这些旧事,那一股缠绕在她身上的沉郁之气仿佛悄然隐去,再也消失不见,“咱家里有盐巴,二丫头家里有辣子,咱们一家凑一点出来,才能吃一顿那样的美餐。”

“是啊,也是那一日,我还记得,趁你不在时,二丫曾问过我,”南宫苍云道:“你的生辰是什么时候。”

“我?”泠寒月一指自己,疑惑道:“我是一醒来就穿越……失忆在村子旁边的,后来被咱娘捡到,哪里还记得自己的生辰是什么时候?”

没有在意泠寒月话语间隐瞒着的那些信息,南宫苍云只是接着道:

“是啊,所以我跟二丫头说,没人知道你的生辰八字,就连你自己也一样,”南宫苍云淡淡道,又不知从何处寻来了一只银燕钗子,别在了泠寒月的那团银发之上,“可当时她便很着急,几乎是快要哭了出来,我追问她为什么,你知道她是怎么说的吗?”

泠寒月摇了摇头,却是隐隐约约猜到了他接下来要说出口的话。

“二丫头说,她家前几日来了一个算命先生,给她看了手相,说她的生辰八字与村里的某个人犯冲,如不远嫁,很快便会遭受一场无妄之灾,所以她向我求问你的生辰八字,也是要看看,她将来啊,能不能嫁给你。”

南宫苍云的话却只说到了这里,但接下来的故事泠寒月却无比熟知——一群路过此地的修行者因为泠寒月的惹事,故而大发雷霆,一怒之下便毁掉了整个小山村,而在那里面生活着的村民们,也无一幸免。

而那其中,自然也包括着某个成天跟在他们身后的小姑娘。

“是的,泠寒月,这个世界上有过很多人,都曾喜欢过你,二丫对你是男女之情,我娘亲对你是抚养之意,而我待你,也自然视为手足兄弟。”

南宫苍云站在了泠寒月的背后,将双手轻轻地搭在了她的肩膀之上,头也靠近了她的耳畔,轻声细语地诉说着那些最为冰冷的话。

“我本以为那些天灾人祸都已经过去,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可以再伤害到我们的东西了,可你,泠寒月,你亲手毁掉了我最后的一切——连同你自己一道。”

说罢,他将自己的胸口轻轻地靠在了泠寒月的后背之上,使得后者可以清晰无误地感受着他胸腔之内的那颗心脏的每一次跳动。

那曾是她一剑刺穿过的地方,滚烫的鲜血飞溅,可她的衣袂上却并无半点沾染。

白衣胜雪,最为无情。

南宫苍云啊南宫苍云,你若是知道了那些毁灭村子的修道者,是因为我的傲慢而杀人泄愤的,那么你,又该如何看待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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