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您难不成是想管这事...”
魏君珩没有否认,轻叹一声,
“民生多艰,黎庶涂炭…”他的语气中透露着一丝沉重与忧愁:
“我大魏国库充盈,王公贵族奢靡度日,可每年却仍有百姓流离失所。”
“庙堂之上,醉生梦死,巷陌之间,啼饥号寒...边关战事不断…苦了的却是这些黎民百姓,身为储君,我岂能视而不见?”
“把盘缠给我吧,明早再换取便可。”他对亲卫道。
亲卫自不敢违抗,将刚和店家换来的那一调子盘缠交与魏君珩。
魏君珩撑伞走近这个衣衫褴褛的女孩。
白疏早便察觉到对方,只是不知其目的。
见对方走来,她觉得是自己碍了这公子哥的眼,或坐在了他家门口,握住碗一声不吭就要起身。
忽然,有什么遮向白疏乱蓬蓬的头顶,挡去飘落的雨珠。
白疏表情微凝,僵在原地,紧蹙的眉毛稍稍舒缓又再度皱起。
男子举着油纸伞横在她们中间,弯腰将钱袋递向她,嗓音温润如玉,
“这有些铜钱,去觅些饱食,换身衣裳。再寻寻哪有不错的府邸招人做工。”
白疏抿紧干裂的唇,以为这是富人丰取刻与之余,对穷人假模假样的可怜…本能想拒绝。
她从来不喜欢接受别人的施舍,也绝非没能力自救。
她可以去翻垃圾,啃药草,只要恢复体力,这些她都能做。
实在没办法,她还能翻进某大户膳房附近看看有没有吃剩的食物。
人活一口气,没了这口气,活着不难。
但对她来说,失了这口气,死有何惧。
可当她抬起脑袋,倔强的眼睛重新再对上男子那双眸时,准备好的话语却卡在喉咙中。
男子的面容清秀,表情温柔,那眼神中却带着的是种挥之不去的无力和忧愁。
魏君珩已将袋子交到女孩手中,对亲卫道:“走吧,回店。”
“是,公子。”
亲卫跟上。
白疏缓过神来,脑子却全乱套了,重新去那个背影已逐渐远去。
刚才打乱她思绪的那一幕,一直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为什么…他对这样的我露出那么孤单无助的眼神呢?
雨声如乐,在返回客店的路上,亲卫终究忍不住心中所想。
“恕卑职直言,如今这些难民比比皆是,说不定还染有什么恶疾,殿下您是又何必...”
魏君珩嗓音平静,
“如今蛮荒战事频频,皇祖父在位时广兴工役,男儿捐躯疆场,妻儿流离失所。”
“究其根本,君舟民水,舟覆国亦覆,民生之事,乃国之大事,非私人也。”
侍卫面露难色,“可这样是救不完的啊,太子殿下……”
“然则所见,我愿施以援手。”
魏君珩语中蒙上了层深沉的伤感,仿佛雨滴归于尘土。
“虽为太子,我现能做的...却也只有这些微乎其微的事。”
他仰头望向雨幕,油纸伞下的双眼透出一丝自嘲与执着。心中没念出未曾道出的真意:
但求心安。
.......
次日,云销雨霁,祁王府内。
“啊……”顾卿打了哈欠不情不愿地醒来,入目仍是暧昧的红床帐。
她细手掌床颓坐起身,身体随之展示出丰满弧度,稍显凌乱的浅栗色长发擦弄白嫩透红的颈项。
睡意朦胧,抬起右手没好气揉了揉胸前那团柔软。
谁说的睡一觉就能穿回去?要真有机会回去,一定要到那人评论底下狠狠地刷差评!
顾卿下床拿起衣裳,捣鼓了小半炷香时间才穿好。
镜中的她长发披肩,身着淡紫色长裙,身段玲珑仿佛天生媚骨,顾卿都不免感叹。
生的真好看...柔中带媚,该瘦的地方瘦,该有肉的地方又有肉,难怪会被当做和亲王联姻的政治工具。
但她对此兴致乏乏,连好奇做做手艺活的心思都没有。
倒不是顾卿多有节操,相反她还很乐意“学术实践”一下高巢状态下女性的杏玉波动论文。
只是她害怕觉醒什么奇怪的属性,从此和某个喜怒无常的冷面王爷相处起来就麻烦大了。
都这样了,还能怎么办……凑合活呗,还能上吊了不成。
顾卿推开房门走入院落之中,她所居的芳兰宫是满院花草芬芳,树绿水清,环境怡人。
一个梳着双丫鬓的小丫鬟此刻正在院中打理花草。
顾卿对此有印象,是原主的贴身丫鬟,名叫霜花。
丫鬟霜花见顾卿出来,赶紧迎上来有点紧张地说:“小...娘娘。您醒了怎么不唤声奴婢?奴婢好服饰您洗漱更衣呀。”
顾卿听这称呼在心头叹了一声,随意地摆摆手道:
“没事。偶尔自己起床也挺好。带我去逛逛祁王府吧?”
霜花含笑点头,“是,娘娘。作为王妃,您的确要好好熟悉下王府呢。”
顾卿眉毛跳了跳。
她和霜花一路走,昨天来时她便见到过这里的繁华,今天细细打量祁王府,果然气派。
她罕见地没有被钱迷了心窍,而是边散步边认真思考:
白疏到底怎么样了?她应该怎么才能找到白疏?
她对穿越已经认了,但白疏的存在显然让她觉得自己并非这世界孤苦无依的浮萍,更别说她们是亲密无间的好兄弟。
走到花园,顾卿疲累地坐在凉亭下的圆桌前,双腿一岔坐姿粗狂地幽幽想。
这破年代,没有网络也没身份证,而且就目前看好像也没什么异能和武功...交通技术也不发达...这样要她怎么查人啊?
霜花乖巧地站立与她身后给她扇风,小心翼翼问: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是因为王爷不在觉得无聊吗?要不要...奴婢给您讲故事解解闷?”
顾卿其实下意识想说声“你们王爷何止是无聊...”,但想到她还不熟悉魏晏真性情,也不知道那个喜怒无常的家伙会不会牵连自己这小丫鬟。
算了,不如说正事。自己想不如问问当地土生土长的人,她回头望着霜花笑了笑问:
“霜花,你说有什么办法能找到从前很熟又很重要,但现在却失了联络甚至根本不知道他身在何方的人?”
“嗯...奴婢也不清楚。但奴婢觉得...既然很重要,那兴许两人间能有什么只有她们知道的暗号?”
霜花露出苦唧唧的表情回答,不明白自家娘娘为何问这个。
娘娘这是怎么了?问这种问题。
忽的,她灵光一闪,想起顾卿今日兴致乏乏的模样,顿时脑补出一大堆狗血后续。
难不成娘娘她其实早有心仪的男郎!只是后面莫名失了联系,才导致与祁王大人联姻,这般不情不愿?
而现在娘娘已成人妻,却在昨晚发现自己始终忘不掉,便下定决心想旧情复燃?
自己刚才那建议,岂不就是推荐娘娘和人私奔吗???
天哪!完了...要掉脑袋了…
她,她能把刚刚那句提议收回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