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疏黑色长发像杂草般乱糟糟的,女鬼一样遮住小半边清秀憔悴的脸庞,衣服破旧沾染泥土。

自己健硕强壮的身体不见了,变得纤细瘦弱,甚至她胸前还有轻微隆起

穿越了?还变成了个快要饿死的女乞丐?

她低着头紧抿嘴唇,揣测这一切和那瓶怪酒绝对难脱干系。

“荒谬…怎么会变成了女人?”

很显然对白疏来说,穿越古代和身为乞子,都没变成女人让她郁闷。

“咕...”

胃部一阵痉挛,饥饿感如潮水涌来,真实到令人发疯。

她脑海中徒然浮现出一段段陌生记忆,全是一个名为“白姝”的少女家破人亡后四处流浪,颠沛流离。

白疏皱紧眉,扒开碍事长发,更加肯定眼前所见绝非梦境。

“要是成穿越当天便饿死的第一人,那才就太可笑了。”

碎片般记忆里没有货币具体价值,她苍白枯瘦的手拾起破碗里的铜钱,只能试试这能不能换点吃食。

白疏忍受着这具羸弱的女体,手按膝盖努力起身,还是没将破碗丢掉。

此朝夜晚没有宵禁,街道也非格状四通八达,沿街各处小贩云集,家家门前扎缚灯棚百货成列。

不知什么缘由,许多屋檐下还挂着喜庆的红灯笼,车水马龙好一副热闹非凡的市井之貌。

白疏黑发邋遢凌乱小脸脏兮兮的,只有一双眼睛明亮,像是闯入这个世界的孤魂野鬼。

逛夜市的居民们看见,多都露出厌恶神情鄙夷地躲开,交头接耳声更是此起彼伏。

“瞧这乞丐,快死了吧?祁王大人婚宴这些人竟来王府附近的街坊抛头露面,真是不知好歹。”

“哎,自祁王继任后王城的乞丐少了很多,这估计是不知哪来的难民。”

“要死也不能死路上,碍着咱们逛夜市不说,让自祁王府离场那些大人瞧见,那多晦气。”

白疏自顾自地走,倔强挺直腰一语不发。

谁拳头硬谁才有道理,若她以前的身体纵使沦为乞丐又有几人敢这般言语。

可现今这弱不禁风的女子身躯,什么事也吃不消,没有反抗实力。

她也远远地注意到那座处处掌灯,金碧辉煌的府邸,想必便是之前那些人说的正在今日大婚的祁王府。

白疏忽的想起顾青小时候总爱蹭压根不认识的陌生人家坝坝宴的坏事,紧绷的小脸难得露出抹难得地笑。

如果他在,饿傻了说不定真会带着我去看能不能偷偷摸摸点食物。

白疏既遗憾,又庆幸那家伙没和她穿在一起。不然两个乞丐混到一起,真不知道怎么赢。

她停在街上一家面铺外。

铺内生意不算特别好,装潢较为简谱,坐着三三两两的食客,老板的身材微微发福,正在门口擀着面。

白疏看了看破碗里的几枚铜钱,默默走上去。

胖乎乎的老板感觉到有人靠近,乐呵地笑笑抬头,

“哟...客官您请...”

话音未落,他就瞧见是个衣着破烂的小乞丐,胖老板脸色刷得黑了下来,扫兴地啐了口道:

“去去...别碍着我做生意了!这没东西赏你!”

白疏低头捏紧碗,没有走开,“我花钱买。”

“你有吗?”胖老板狐疑地瞅了她一眼。

白疏将铜钱展示给老板看,嗓音低了些问:

“这些够吗?”

胖老板捏起她抵来的碗里零散的铜钱没好气一甩,厉声吆喝,

“去去去,这些买个馒头都不够,滚开。”

他说罢便要拿一旁的扫帚欲要敢人,已准备好应付死缠烂打的准备,

但白疏只是看着地上的铜币,默默弯腰捡起来。

果然不够…

她从来不求别人,没矫情地起身离开。

胖老板收敛表情,瞧着这还有点倔驴脾气的小乞丐走远,没好气地“啧啧”两声。

.....

祁地王城,夜市喧嚣渐息,一名身着青衫,长发飘飘的俊逸公子在一家茶坊的二楼处临窗而坐。

他整个人如同一块温润的璞玉,举手投足间都流露着儒雅气质,桌前放着一杯清茶,正抬起茶盏浅浅抿着。

此人正是大魏王朝当今太子,魏君珩。

而他身侧还有一名身材魁梧的壮汉,正是陪同的亲卫。

这亲卫左右环视,若此处位于散座,恐怕都无人敢朝这边望上一眼。

太子哑然失笑,脸上的神情温和,

“不必如此,雅阁之中又无旁人,无需如此谨慎。”

亲卫面色严峻,“小心是的万年船,殿下。您身份高贵,牧将军北上前将殿下安危托付于卑职,我岂能玩忽职守?”

魏君珩缓缓摇摇头,“无碍,我此次微服私访祁地,纵使父皇也不知晓,你若太过警惕,才怕引人瞩目。”

亲卫闻言老实收敛凶神恶煞的压迫感。

魏君珩放下茶盏,目光投向窗外夜景,从此处能清晰看到宽阔的祁王府部分红灯高挂的场景。

现已至亥时,且天色阴沉恐有落雨征兆,祁王府内宾客基本都离去,家丁与丫鬟正收拾着残局。

“时辰不早了,婚宴应已结束,我们再过会便走。”

“是。”亲卫即答,忍不住疑惑地问:

“太...公子,卑职不解您既都已专门前来祁地,可为何不同四皇子殿下一起去参加祁王婚宴?而是在此远望?”

魏君珩看着茶水泛起的涟漪,音色平缓,流露出一抹通透:

“如今皇室内部局势错综复杂,我若公开赴宴,难免被有心之人解读为正式拉拢或逼迫祁王在派系中站位。”

“此举实为不妥。”

“...可祁地与京城相距甚远,您又何必专门跑这趟呢?”亲卫苦思不得其解。

魏君珩眸中闪过一眸回忆,

“于私,我与祁王现虽不相问闻,可儿时也同为要好玩伴,他的婚宴,我自是不能缺席。”

不知何时天空中已下起了小雨,窗外淅淅索索的雨声渐响,他仰起头似自语般呢喃,

“况且…我也想轻眼见证一下,祁王统治下的民生如何。”

从此望去,不少店铺开始关门闭店,行人着急忙慌地往家跑去。

他将茶杯放下,拂袖起身。

“往昔已矣...走吧。同店家去换些盘缠,我们便回客栈,明早动身回京。”

亲卫紧随其后,两人去到楼下时,许多小商铺皆已收拾,好在夜市热闹,卖伞的店铺还大大开着。

亲卫跑进雨里买了两把油纸伞,跑回来将伞递给太子。

殿下喜欢自己撑伞,他也跟着魏君珩走进淅淅沥沥的雨幕中。

祁地雨夜的街道上分为宁静,一些油纸灯仍然还亮着烛火,灯笼在雨幕中氤氲成模糊的光晕。

雨声悠扬,似乐非乐,撑伞走在这街道上,倒是别有一番意境。

走着走着,魏君珩的脚步却渐渐缓慢下来。

前方巷子角落,有个衣衫褴褛的少女蹲在一家门户紧闭的人家的屋檐下。

她身材消瘦,膝盖被寒气侵染的通红,手脚上布满细小的伤痕,脚边放着一只破碗,雨水已将其中零散的铜钱淹没大半。

好似明锐察觉到他的注视,头发被雨打湿遮盖脸庞的少女忽然抬头。

隔着濛濛雨幕,魏君珩与乞丐少女对上了视线。

那双清澈的眼眸里含着疲惫,却又透着一股倔强的坚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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