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芦巷外,回家的江悬老远便看见沈岚的车停在路边,已经下定决心的江悬深吸了一口气,大胆的走了过去,结果令他意外的是,车内只有阿琳。

“她人呢?”

“小姐有其他事情要做,我一会儿就会去接她。”

“那你在这儿是?”江悬感觉自己有了信息差,阿琳不应该是在沈岚身边保护她的么…

“本应是该昨天晚上给你的,但是…”阿琳停顿了一下,“所以在这儿等你。”

“给我?什么东西?”江悬满脸疑惑。

阿琳从车内的储物箱抽出一张支票,递给了江悬,

“你的画已经被买下,这是协会抽成后,你该得的钱。”阿琳向江悬解释道。

江悬看了看那张支票,眼睛瞪大了,两万…就自己那胡乱甩了几笔的东西,居然还能值这么多钱?连他自己也有些不相信,相必其中肯定有沈岚的原因,可自己的画没有经过自己的同意就卖掉,江悬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卖的话,应该是要经过我的同意吧,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事实上,在协会看来,这种东西有人买已经是谢天谢地了,一开始也是看在沈岚的面子上才随便找了个地方放着,没想到还真有人买,还出了个好价钱,协会便以为是买画的人想要讨好沈岚,干脆直接就卖了,做个顺水人情。

“是有些,不过交易已经完成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抱歉。”

“算她人傻钱多好了。”虽然心里不舒服,但钱就是钱,光明正大卖画来的,江悬也是接过了支票,只是有些惆怅,这两万,如果是打工的话,不知道得挣多久,而仅仅只是一副乱七八糟的画,沾了别人的一点光,便能值这么多钱,万恶的资本主义……

阿琳也是被江悬的一句话弄的有些尴尬,碍于沈岚的叮嘱,又不好说出来,其实那幅画,此时已经被装裱好,挂在了沈岚的房间内,昨天在沈岚出了展会后,便有些后悔,可那个时候她光顾着江悬了,直到回去后才让阿琳联系协会的人,让他们把江悬那幅画留下,结果已经被卖掉了,之后阿琳找到了那个妇女,表示可以出双倍的价格买回来,而那妇女也是大方,说如果沈小姐喜欢,就送给沈岚好了,阿琳如何不懂妇女的心思,想要送个人情,可沈岚的人情不是那么好拿的,最后以她无法拒绝的价格买了下来,那妇女最后笑得合不拢嘴,说沈小姐的眼光果然独到,所以也不知道是谁人傻钱多,当然江悬拿到的,也只是妇女出的价格,要是让他知道自己的画被沈岚用什么价格买下来,估计他能笑的肚子疼。

“这东西怎么用来着?”收好了支票,江悬又问道。

“到静海任意一家银行兑换即可。”

江悬点了点头,转身走进葫芦巷,他本打算让阿琳帮她转告一些话,可想了想,还是决定当面跟沈岚说。

……

回到家,推开门,江诚没有像之前那样躺在沙发上,而是坐在上面,只是他表情有些严肃和疲惫,眼窝深陷,像是许久未睡,他抬头瞥了江悬一眼,沉声道,

“江悬,过来,我有事想问你。”

江诚很少直接叫自己的名字,虽然难得,可却让江悬有些举步艰难。

江诚看着江悬,直到他坐在身边,这才用审问一般的语气说道,“你最近在做什么?昨天又干什么去了?电话怎么不接?”

“我…手机关机了。”

“刚才巷子外面那是谁?她给了你什么?给我看看。”

几分钟之前,江诚比江悬先走近了葫芦巷,也先见到了停在路边的豪车,他不是第一次看见这车了。

“我…”江悬一时有些哑口无言,拿出来,告诉江诚这其实是自己画的画卖的钱,他会信吗?自己可不会画画,事情好像陷入了一个死局。

“拿出来。”江诚声音变得有些无力,他很希望,江悬拿出来是一张名片,或者一封信,或者其他什么都行。

见江悬没有动作,江诚忽然有些烦躁,伸出手就往江悬兜里掏去,江悬下意识的就后退,避开江诚,谁料这让江诚变得更加急躁,扯着江悬的衣服便要强行去抢,在这不断的拉扯中,外套的拉链也被扯开,支票毫无征兆的掉了出了,连同江悬脖子上的痕迹,屈辱,一块儿暴露了出来。

江诚震惊的看着江悬,拿着那张支票,放在江悬眼前,有些难以置信,

“这是什么?怎么来的?”

是在问支票,更像是在问江悬身上的痕迹…

“不是你想的那样…”江悬不安的低着头,缩着脖子,想把哪些沈岚留下的痕迹藏起来,难道要告诉江诚,自己被沈岚绑回去,一次又一次的给……他说不出口,没有人能如此大方的将受过的屈辱说出来,伤口就应该包扎在纱布之下,等它慢慢愈合,那怕愈合后仍然会留下伤痕。

“那是怎样?江悬,告诉我,是怎样?”江诚咆哮着吼了出来,支票被他甩在了江悬脸上,飘落在地。

江悬拇指死死地掐在食指上,不安或者是紧张的时候,他就会这样。

“是……”不堪的回忆闪过脑海,明明已经决定划清界限,为什么翩翩在这个时候…话语卡在喉咙,像被什么堵住,怎么也出不来。

啪!

清脆的巴掌回荡在客厅,江诚第一次打了江悬,他挺直的身子也弯了下来,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我没有给你钱吗?你……太让我失望了。”

江悬愣愣的看着江诚,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比起心里的疼显得微不足道,江诚那悲凉失望的眼神一刀一刀刮在心头上,为什么就不能相信自己,明明自己只是是受害者,眼神变得晦暗,江悬低下头,自暴自弃一般道,

“我不是在做和你一样的事吗?为什么你要生气?”

“你说什么!”江诚突然应激,愤怒地说道。

“我说什么你不是很清楚吗?孩子学父亲不是理所应当吗?你能做,我就不能吗?”江悬声音平静,如同机械。

啪!又是一巴掌甩在江悬脸上,这次更重了一些,毫无防备的江悬被打的身形一晃,摔在地上,冰冷的话语从江诚嘴里说出,

“我不是你父亲。”

嘴里泛着一股铁锈味,江悬擦了擦嘴边溢出的血迹,摇摇晃晃站了起来,低头看着江诚,一字一句哽咽道,“是谁在我五六岁的时候就带着我去哪种地方?又是谁为了去勾搭别人,把我一个人丢在那里,既然你不是我父亲,你又是以什么身份来教训我!”

江悬快步回了房间,再出来时,手上拿着红色的大本,丢在了茶几上,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直到关门声响起,江诚才回过神来,身体僵硬的无法动弹,他愣愣的看着扔在茶几上的红色本子,拿了起来,擦了擦落在上面的水滴,又捡起来支票,上面盖着艺术协会的公章,江诚嘴唇微张,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一瞬间,他好像老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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