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只敢废黜矛盾律,在异星人看来是束手束脚的懦夫。
它们皆被远胜于想象的怪讹疯浪碾碎,万劫不复,又缭绕着精致的肌理叠唱挽歌生生不息,恒久皆如此,无论悖谬破缺,或者完备而一致的……若把这一切比作沙滩的一粒氧化硅晶,那么异星文明与绝对者之癌的鏖战,就是隐德莱希和隐德莱希事关终焉审判的对垒,就是存在的谜底之争,任何退缩都将直指末日的完成态。
文明存在的完善范式遍布所有的空间和同痕子模型,多元差异是一张能联系诸方向的巨网,融贯了每一个异星人中介宇宙的独特感知,整合共享资源,通过绕行技术追溯地铺设先验版图,使本质多面体似的闪烁被捕捉,网结也如肖像画所呈递一样包罗它的雾霭、它的瑕疵——无出子结构的范畴,或范畴的子结构。
癌症,纯然的现象,竟骚扰着窥察万有的异星,他们在四因说的影子下拨弄原癌诱导的蛛丝马迹,按照以毒攻毒的策略谋筹自己的行动,计算、识别过度大的非序数极限,令多的路径汇集为一,企图将之连同孵衍的襁褓一并遏抑。
但是畸形癌痛杂块状的根瘤分布在已逝发生学的坟丘,沿轴线膨胀的巨人观遗骸被它铲得乱七八糟,所以他们穷举了搜集全部名字的无父之父,像搅拌咖啡一样舀起涌泛白沫的现实与概念,坠落到非母之母的沉淀物里,震荡出蓬松的易爆粉尘,一种失序的不伦,宣称街头涂鸦似的恣睢才是全权者应具备的规格。
除了“再没有什么是稳定的”是稳定的,再没有什么是稳定的。
绝对者是绝对者,实体是主体,阿丽雅及安兹托斯机是唯我独尊的同一之神。
祂是咏叹之非谐律枝繁叶茂的蛇发妖树。
如果生命不尊崇绝对者,绝对者的肿瘤亦会向生命抛掷那漫无目的的驱力,死亡驱力,经几何学阐述的否定性拆解掉明日的朝晖。
如果生命尊崇绝对者,绝对者的肿瘤亦会向生命抛掷那漫无目的的驱力,死亡驱力,经几何学阐述的否定性拆解掉明日的朝晖。
如果生命与绝对者漠不相关,绝对者的肿瘤亦会向生命抛掷那漫无目的的驱力,死亡驱力,经几何学阐述的否定性拆解掉明日的朝晖。
……
燎原的劫火正在席卷。
异星人改革了自身,改革了“改革了自身”的自身,像恩培多克勒跳进火山口离奇的壮举,阿尔都塞掐紧妻子咽喉的无可奈何,卡西莫多霎时间风化的虽死犹生的骨灰,杜绝了二元论纷纭谣诼,成为免疫细胞,在癌性结节的蔓延旷域之中隆升起轩然大波。
只要普遍理性拒不承担破译奥秘的使命,一切兴盛或衰微的历程,便仍是永远得不到弥补的损毁、无法改变的失败、既没有意义也没有后果的事件、流产了的遐想愿景甚至完整的文明,不留痕迹地湮灭于彻底的虚无,像宽阔的水系在荒漠干涸。
然而这不过是癌变罢了,祂犹如最健康的鲸鱼放任囊肿们煮豆燃萁,在祂体内偶尔冒出些不值一提的马赛克蒙纹,溢满于文明风雨飘摇的畏视前,耀武扬威。
勘测员贝鲁蒙卡暂缓细想下去的渴望,但绝非因为她深陷困窘——异星人永远抱持绝对命定论的觉悟——因为她没有困窘,此刻的劣势不外乎是过眼云烟,纵使艾萝丝维娜的示弱和被控制也从未逾越计划一步。
“明天不仅属于你们这些人。”
被四立方米的通信讯号屏蔽牢狱押缚,不算戒备森严,她默默书写给巴夫里恩,签纸拍上透光挡板,硕大的玛瑙色独眼形似一面铜镜般洞悉。
巴夫里恩掏取腰间佩的拉多姆Wz.35半自动手枪,随意地瞄准了右边瘦骨嶙峋的亚弥镇稚童,扣动扳机,一击穿颅毙命,“你回避了我的审问。”血漆朝那由苦煎熬而遍体鳞伤的木墙壁粉刷,是很深,且红里染黑,勾画残酷基调的流苏。
角落剩余的站成排的孩童怕了,瑟瑟发抖,摸爬滚打,却如笼中之鸟又被胁迫立定不动,在暴力推搡、掌掴、踢踹与拳殴下含泪服从,受虐的部位像被烈焰由外而内地炙烤着,可残存的只有一星半点淡到即将隐退的哀悲。
“他们……真的都是小孩呀……”同其他兵卒列侍候命,约里瑟想着,胸口烦闷得像被无数道糙重厚实的绞索紧勒,只能断断续续尽量悄声地吁喘出梗塞。
寒凉刮过鼻翼后窜入了屋室,米兰也不堪瞟望,心头徒增一股浑浊的阴风笼罩,感觉每根手指都冻了坚冰,趁扶正突击步枪的空隙,草草哈了口气烘暖:“年纪跟小约里瑟差不多……”
末人遭谴责。
因他们继承了枷锁,因他们做待宰的奴羔,因他们见踏于连环的铁蹄。
为了从敌人手上救回自家的孩子,就眼睁睁看着另一群素不相识的孩子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