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经接近了傍晚时分，金红色的夕阳在天边挂着，在她的身侧拉下了长长的影子。

钱樱已经提前告退了。

而她，则是作为灵州的亲历者留了下来，将除了幽冥鬼老之外的其他一切经过，包括诸多魔门伏子的口供，一五一十地尽数讲了出来，算是尽到了一个工具人的职责。

然后，就被杨玄赶出了书房。

一个西北魁首，一个道门领袖，两位先天宗师的谋划，尤其还是牵涉到魔门的，定然牵涉到了全局，自然不是如今的她能打听的。

因此，白沅也并不以为意，只是沿着来时的路径回了自家院子。

到了这个时候，两个小丫头已经安顿好了。被安排在东侧的厢房里，一应俱被褥、帘帐之类，都换了新的。

大约是初来乍到的关系，两个小丫头看着还是有些拘谨，尤其是余蝶，一点没有在灵州时候的活泼劲儿。直到看见白沅回来，才松了口气。

“夫人。”

“嗯，这儿可还适应？”

白沅轻轻摸了摸两个小丫头的脑袋，随口问了几句，便转过头，看向旁边的碧烟：“待会儿帮我打听一下，秦姐姐那边可回来了？”

院子里面添了人口，怎么着也得向秦晚照那边报备一下。

碧烟却是笑道：“沅夫人不用打听了，刚刚紫鹊姐姐才上门来，说是大夫人听说沅夫人回来，已经让厨房准备一桌宴席，今儿晚上要给沅夫人接风庆功来着。”

白沅微微怔了片刻，然后轻轻摇头，叹了口气：“不过是短暂出门而已，实在是麻烦秦姐姐了。”

然后，便让碧烟帮着她还有两个丫头一起梳洗更衣。

与此同时，另一边，秦晚照的花厅中，钱樱几人已经提前聚在了一处。

“……我和你们说，那声‘白姑娘’一出，当时我就看着玄哥的脸拉下来了。等到后面沅妹妹来了，和那个瑾宁小道士你一句我一句的，他是一声不吭，可那张脸越拉越长，最后黑得跟锅底似的。偏偏沅妹妹还一无所觉……”

钱樱一回想当时那样子，就忍不住地直乐。自从杨玄踏入先天之后，一直表现得智珠在握，算无遗策，已经很久没有看见他这么吃瘪了。难得见到一回，自是要细细讲来，一起同乐的。

听着钱樱绘声绘色的描述，秦晚照的嘴角也是忍不住轻轻往上翘： “沅妹妹那等风标气度，便是咱们女子见了心头也要赞声绝好，心里佩服得紧。外边少年郎见了心生倾幕，那不是理所当然?”

“自寻烦恼！”

柳清月则是冷冷地点评了一句。

“要不，咱们今儿晚上一起把沅妹妹灌醉了，等玄哥来了，问问她对玄哥的看法，再看玄哥的反应，你们觉得如何？"

旁边的殷霜眼珠子一转，提议道。

秦晚照一眼就戳穿了她的小心思：“你那边‘醉酒仙’的新方子配出来了？又想拿沅妹妹来试？”

殷霜心虚地缩了缩脖子：“是啊， 新调了一坛。从方子来看，药性烈了五分，酒劲儿也多了五分出来。我就想看看——”

“你啊……”

几人一起摇头叹气。

殷霜却有些不服气：“你们就说，想不想看吧？”

“……”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看着花厅中气氛正往有些微妙的方向演化而去，恰在此时，外边紫鹊进来通报：“夫人，沅夫人来了。“

几人齐齐松了口气。

秦晚照站起身，看向三人——包括一脸不爽的殷霜，道了一声：“恩，那咱们出去迎一迎吧。”

然后便转过了身。

四人一起出了花厅，正好瞧见白沅进了院子，身后还跟着碧烟和一对小丫头，手中捧着几只礼盒。

“秦姐姐，樱姐姐，月姐姐，霜姐姐；"

白沅紧走了两步，对四人行礼，然后示意碧烟将礼盒奉上，“去了趟灵州，带了点儿特产回来，给四位姐姐尝尝新鲜。”

“让沅妹妹破费了。下回不用这么客气的。"

秦晚照笑道，让侍女将礼盒收下，视线落在了落在后面的那对姐妹花身上：“这两位……就是沅妹妹在灵州收的两个徒弟吧？”

“是啊！”

白沅点头，牵过姐妹俩的手，给四人介绍，“这是余蝶，这是余蛾。来，见过四位夫人。”

“见过夫人。”

余蝶和余蛾有些拘谨地上前，分别给四人行了礼。

殷霜看着有些惊讶：“咦？沅妹妹收徒弟了?什么时候？”

“好几天前灵州那边就传消息来了——”

秦晚照揉了揉太阳穴，似乎对殷霜的两耳不闻窗外事有些头疼。

白沅只得又解释了几句：“故人托付，我看着这两个小丫头资质也确实挺不错的，就收下来了。”

“看着都是乖巧孩子。”

秦晚照笑着伸手摸了摸两个小丫头的头，从手腕上摘下一对玉獨：“手中一时也没什么见面礼，这是前些时日极西之地送来的羊脂玉，正好一人一只。

“这怎么好意思......

白沅还想推拒，却被秦晚照挡了下来，佯作嗔道：“给小姑娘的一点心意，你这个做师傅的就不要拦了。”

“就是，都是咱们给小姑娘的，沅儿妹妹你插什么嘴！"

钱樱和柳清月在边上点头附和，也各自拿出了自己的礼物。

秦晚照在一旁感叹着：“说起来，倒是真没想到，咱们之中，沅妹妹居然是第一个收徒弟的。”

“正好凑了巧……”

白沅正说着，那一边，殷霜已经拿了两个瓷瓶出来，开始逗起了小孩。

“……来来来，叫我一声师伯，我给你们糖吃。”

余蝶和余蛾迟疑了一下，却没有吭声，而是转头看向白沅。

白沅笑道：“还不赶紧多谢霜姨?

"多谢霜姨!”

两人这才一起行礼。

“啧……还真听沅儿妹妹的话——可我觉得还是师伯好听……”

殷霜横了白沅一眼，嘴上不依不饶的。

只是这两个小家伙着实有些死心眼，任凭殷霜这么逗，就是不改口。最后，殷霜也只得无奈地将手中的丹药递了出去，“算了，就给你们吧……每天一颗，保证你们身体壮壮的，练武修行，一日千里……”

明明是好东西，可这听起来跟做大力丸广告似的……

眼看着两个小丫头脸上露出了点儿怀疑的模样，白沅摇头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