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片刻,茶汤浓郁,茶香四溢,萦绕在两人的鼻息。

温幼卿跪坐在蒲团之上,为裴白沏了一杯热茶。

裴白不得不承认观看她煮茶,沏茶一气呵成的动作,非常赏心悦目,是一场技巧高超的茶艺表演。

他脸色平静自然地接过茶盏,下意识的神经紧绷。

温幼卿双手优雅的端起茶盏,黄褐色的茶汤映照着她温婉的笑容,她的目光掠向裴白,莞尔一笑:

“放心,裴郎,我不会在茶盏中下任何东西,这只是一盏茶,仅此而已。”

“要不你喝我这杯?”

“不用。”

温幼卿颇为真切地递出自己那杯热茶,与他交换。

裴白摒去乱七八糟的念头,抿着了几口。

不错,很好喝!

裴白的评价是,茶比人好!

“裴郎,茶好喝吗?”

“还好。”

“既然喝完茶,就该干正事了。”温幼卿娴雅地说道。

“正事?”裴白疑问。

我合理怀疑你说的正事就是淦我!

“丹青。”

裴白提到嗓子眼的心放了下来,这个正事他完全可以接受。

“你看过坊间流传的故事画本《白日梦》吗?”温幼卿笑着问道。

裴白知道那故事画本,可谓是经典咏流传,大概在百年前突然出现坊间,迅速在民间流传开来,传闻作者已然不可考。

它能够流传的缘故正是因为它是无数男子的启蒙书籍,老少皆宜,画面精美,故事诱人。

因为它是黄色画本啊!

裴白顿时恍然大悟:“是你画的?”

“嗯哼~”

五百年来,温幼卿为了反驳她的师尊对她的评言,她每日努力装作温婉秀玉的模样,以至于后来她不需要装,仿佛她天生就是温婉娴雅的模样。

在天阙之中,她因这般贤德美淑的品格,得到所有人的爱戴与尊重,除此一人,她的师尊。

她师尊的目光看她时,总是带有一抹若有若无的玩味,仿佛能够看透她的内心,知晓这是她的扮演,这是她的伪装。

但她的师尊并没有拆穿,反而任又由她扮演,伪装。

两百年前,她骨子里积聚的不安分终于找到一个绝佳的宣泄口,得以释放。

比那高雅秀美的丹青道法,她更加喜欢追求游走于世俗边缘的微妙美感——带给人强烈的视觉感受与内心激荡,同时又令人回味无穷。

让人谈之流露出羞涩甚至厌恶的傲娇情绪,私底下独处时却忍不住反复品味把玩,倾泻内心的欲望。

温幼卿,追求的正是人人谈虎色变的禁忌之美,生命之美,她为此着迷,宣泄,沉溺。

是的,没错。

她掩藏百年的身份,所有不安分的宣泄口——画黄色画本的老师。

浸淫多年的丹青道法让她的丹青之术炉火纯青,登峰造极,极具温雅贤淑的品格让她能够换位思考,知道世人最爱什么,累积百年的灵感促使把她把想象落于宣纸之上,骨子里藏匿的不安分让她灵感迸发,极具热爱。

为此,她成为世间最有厉害的画师,没有人比得上她,不仅仅是黄色。

近两百年来,正是因为她的丹青之术描绘,功底深厚,道法自然,以及隐藏本子画师的身份,也让她的修为有着极大的进步。

所以她领悟丹青道法的秘术之一——天地失色。

如今她遇到了瓶颈,但好在机缘巧合,上苍为她送来最完美的猎物,望仙师口中的有缘之人。

——裴白。

人夫,本就是带有禁忌字样的词语。

词语有着温幼卿最喜欢游走在边缘的微妙美感,与江映雪的师徒则是带有最强烈纲常伦理道德的色彩,在最强烈的世俗伦理道德中去追寻那一抹最为大胆,最为疯狂的禁忌美感,让她欢愉,让她沉溺,让她无法自拔。

那一晚裴白与江映雪的成亲,温幼卿最是高兴,最是喜悦,她脑海中的蓝图正在一步步化作现实。

出于特殊目的与天阙掌教成亲,维持着最美妙的逢场作戏,在世人面前扮演着最恩爱的夫妻,却在娘子师尊的引诱下一步一步地走向堕落的深渊........

这是她的幻想,直到今日,她所有的幻想美梦成真。

虽然故事的开头并不是温幼卿想象中无比恩爱的夫妻,但极具神秘目的两人成亲更让她的心绪激荡。

她喜欢这样的胆大妄为,这样的不拘一格,这样的弥天大谎。

对此,温幼卿的灵感大发。

而裴白清隽俊秀的脸庞无疑为她的幻想加分不少,更是温幼卿想象中最为期待的俊朗外表。

不,应该说,裴白的美貌超出她的想象,令人艳羡,着迷,沉溺且无法自拔。

此刻,裴白看向温幼卿,目光复杂,堂堂温婉贤淑的绝世仙子去当本子画师,描绘巫山云雨。

虽然此前裴白有所怀疑,但在此刻得到肯定的答案,他的内心还是极为震撼,久久不能平静,有种“卿本佳人,奈何做贼”的荒唐美感。

对此,裴白的评价是很NB!很比优特否(美丽)!很远大!

他自叹不如。

温幼卿的脸庞沾染不正常的兴奋之色,裴白平静地回答道:

“可以,但不能脱衣服。”

“放心,裴郎,我很安分的。”

裴白:“........”

你安分?!

哪有安分的人对自己徒儿的夫君野心勃勃,哪有安分的人画那些不可描述的东西......

你要是安分,那世间所有人都是乖宝宝!

裴白虽然很想把内心最真实的想法说出来,但他不敢,只能露出一抹尴尬且礼貌的笑容。

温幼卿并不在意。

“走吧,裴郎。”

两人同时起身,离开茶案,不远处即是温幼卿日常的笔墨丹青之地。

偌大的厅堂之中,此刻温幼卿莲步轻移,步履悠然,突然斜上前一步,挡住裴白前行的脚步。

“幼卿?”裴白疑问。

温幼卿的目光戏谑玩味,眼里的侵略意图毫不掩饰,舔了舔红润的嘴唇。

糟了!上当了!

这娘们要吃人!

裴白脸色顿时难看,恼羞地说出话来:“你.........”

没有丹青道法·天地失色,有的只是一道微末的法术,定身术。

裴白依旧可以说话,思考,做出表情,但就是不能动了。

妖女,果然诡计多端,包藏祸心!

温幼卿食指与中指并拢,轻点在他的胸膛,定住裴白:

“敕·定。”

“温幼卿,你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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