慵懒地坐在椅子上,面对着镜中那个眉眼之间依稀残留着昨夜春情的清丽少妇,眼看着脖颈之间的残留痕迹在侍女的巧手之下一点一点地消失,白沅再度确认了这一点。
随着真气在体内的循环往复,那种周身上下仿佛被碾子仔仔细细碾过一遍的酸软感觉,总算消失了大半。
白沅情不自禁地有些哀怨。
杨玄这厮也不知怎的了,昨儿晚上兴致突然变得那么好。连她这个算是经验丰富的老巫婆,到了最后,都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只被剥得干干净净的小白羊,被那头饿到极点的大灰狼给吞吃了个干净。
一早醒来,身上一片狼藉,连爬起来都困难,最后还是靠着碧烟方才慢慢缓过气来。
真是……
仗着自己是宗师,就这么胡天胡地吗?
前段时间,可从来没有这般过——前天晚上算是她自作自受,那也就算了。再往前数,她一直配合得很好,对面也一向挺照顾她的,没成想,突然就转了性子。
就算自己确实欠他的,可也不至于如此。
连着两天这么辛苦,今晚她绝对不伺候了,自家这身板可吃不消。
白沅心中下了决定。懒洋洋地用完了早膳,坐在院中的藤椅上晒着太阳,在昏昏欲睡中琢磨着,待会儿是去内景中搬砖打灰,还是继续完成昨晚上未完工的绣活,顺带着凝练会儿新突破的剑意。
然而,还没等她做出决定,碧烟忽然又从外边进来了。
“沅夫人,刚刚外边有人传信,说门主请您去门中一趟。”
“去.....门里?”
白沅有些错愕——那地方,是她应该去的吗?
“是,刚刚外面来人是这般说的。”
碧烟点头确认。
好吧……今儿这悠闲的时光,算是泡汤了。
白沅叹了口气。但没奈何的,还是勉强支撑起身体,去重新梳妆打扮,然后换上了一件素色的罩衫,方才拿着腰牌出了门。
时隔一天时间,白沅又到了天河门正门口。
这一回,她倒不用出示身份腰牌了:两个禁卫堂的帮众已经在门口守着,见着她过来,连忙迎上前,领着她进了门,直往杨玄的书房而去。
在书房里,白沅有些意外地看见了一个熟人:禁卫堂的副堂主,胡海。
“……夫君,胡堂主。”
有了昨晚上在床上那么多的经验,白沅的称呼转换起来相当流畅。
“五夫人。”
胡海依旧绷着张脸,向她欠了欠身,算是给了个回应;至于杨玄,则是径直丢过来一本册子。
“你先看看这个。”
这是……
白沅低下头,那册子没有封皮,看着只有薄薄的几页,纸张也很新;不过,当她翻开那扉页的时候,却一下子愣住了。
里面记载的,是一张阵图。
线条繁复,但极有条理,标注整齐而清晰——称得上是相当完整的一份阵图,连各种变阵,以及最后的杀招,都记载得相当完备。
不过,这并不是白沅的惊讶之处。
她真正在意的——这张阵图,她是认识的。
天罡北辰阵,十多年后的中土武者于战阵突破之时最常用的阵法之一。
三十六人为一阵,以核心七人为枢机,必要之时,可以以战阵破碎为代价,由七人合力,发出不亚于先天高手的一击。
前世时候,曾有后天巅峰武者凭借此阵杀穿了她麾下的妖魔军阵,一直冲到她的身前,与她正面对碰了一记。
故而印象颇为深刻。
原来,这个时代就已经出现了吗?白沅想着——许多阵法,包括这套天罡北辰阵,她其实不清楚来历。毕竟,那场战争打了那么多年,中间涌出过不知道多少阵法,有些是上古流传,有些是门派秘藏,有些是战争开始后方才创出来的,来源太过繁杂,还不断衍生出各种新的种类,甚至魔改得连最初版本的影子都没有了,她自然没必要去一一梳理。
“这个阵法如何?”
男人瞥了过来。
“极为精妙,虽然只是粗略一观,但以妾之见,当为上上之品。”
白沅收摄心神,自然是实话实说。
“我也这么觉得;”
男人点头,“前些时日得到这本阵法的时候,因其要求太高,胡海他们暂时无法承负枢机运转,所以我是打算先放一放的。不过,沅儿你昨天提出来的拆窍散形之法很有些意思,我觉得,可以试上一试。”
这个试一试的意思是……
看着男人用着这种平淡的口气说出这种话来,白沅忽然有种不太妙的感觉。
“接下来这段时间,此事就由你来负责,胡海会配合你的,无论是挑人,还是场地,又或者药材兵器,你和他说一声就行。”
果然……
这是来拉壮丁了。
白沅的嘴角有些抽搐:感情,还是自己昨天多嘴招惹出来的事情。
“胡海,你有什么问题吗?”
杨玄转过头去,看向胡海。
“没有。”
胡海一挺胸口,大声回道——只是那脸色嘛,很明显的,有些僵硬。
“嗯,那就去吧。”
杨玄点头,然后挥挥手,直接赶人,连看都没看白沅一眼。
“……”
白沅盯着他看了片刻,眼见得男人已经低下头,开始处理自己的事情,而另一边,胡海也迈开腿,腰杆笔直地往屋外走去,迟疑了一下,方才悻悻地跟着出去了。
“五夫人,您看接下来——”
一直走到院子中,胡海方才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白沅,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接下来?
拆窍散形,这个活儿她太熟了,尤其是这天罡北辰阵。前世这么有名的阵法,自然是拆烂了的,她闭着眼睛都知道该怎么拆,可以说是手到擒来。
当初为了她手下那帮废柴,她可是操碎了心,各种拆法都玩过。
七个窍眼拆成三十六个,然后由一百零八人组阵,或者七十二个窍眼,三百六十五人组阵,乃至于一千零二十四人的阵法……
还能保证气机流转相对顺畅——当然,也就只能保证到这个水平了。
至于臃肿繁复什么的……那确实没辙,只能说是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在所难免。
“嗯,先去挑人吧。”
白沅淡淡地说着,“我先看看,你们的水平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