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还是一种颇为新奇的体验。

要出来做事，那就定然要掌握一定的权力，无非或大或小大罢了，承担风险，但自然也有着机会——从另一个方面也说明，杨玄确实有着接纳她的打算。

若是如同前世那般，在后宅里面给吃给喝就这么养着，随便她折腾，那才是将她完全隔绝在外，不给任何一丝希望。

其实这一世，她本来也没抱什么指望。只是打算继续吃吃喝喝，侍寝生娃，安安静静、按部就班的修行，等到六天鬼狱入侵之后看看情况再做决定。

结果没想到，意外偏偏就出现了。

是因为之前她的表现一直不错，加上指点钱樱有功，所以，在杨玄心中有所改观了？

其实，没什么必要的。

不过是自己应该做的而已。

白沅暗暗叹了口气，仰起头，看着头顶上方的那块牌匾。

“演武场”

由天河门祖师亲笔所书的三个描金大字，在早晨的阳光下，正反射出淡淡的金色光芒。

字并不怎么样，但是，看着有些刺眼。

白沅闭了闭眼。

这儿，就是天河门演练武艺、操练战阵的所在。

也是十余年后，武州城破之后，天河门最后的精锐进行殊死抵抗的战场。

那一次，上百名天河门残留的伤兵就是集结在这里，组成了最后的战阵，高举着武器，唱着为自己准备的葬歌，冲向那无穷无尽的妖鬼浪潮，尽皆战死，没有一人投降。

留下的凶煞戾气，持续了整整三个月，未见消散。

凶煞戾气啊……

白沅懒洋洋地想着，只觉得一股肃杀凶厉的煞气在身边猛地凝聚，扑面而来。

“恭迎——五夫人！”

耳边传来齐声高喝，结合着那股子凝结起来的战阵杀气，若是普通的武者来了，一个不留神，说不得当场就会出乖露丑。

她侧头看去，数百名精锐的汉子在演武场中央的空上，列成整齐的队列。人人手扶刀柄，挺胸腆肚，脸上尽是冷峻肃容。

这算不算是……给个下马威？

白沅不禁失笑，面上纹丝不动，只侧头看向身边的胡海。

胡海依旧一脸的冷淡。

“五夫人，禁卫堂锐金卫全数在此。”

原来这就是锐金卫，杨玄的直属亲卫。未来赫赫有名的天河五卫之首。

白沅的视线从那些汉子之中一个个地扫过，大致评估着他们的实力。

嗯，比她预料的……还要差一些。

也是，前世后来遇见的天河劲旅都是百战余生的老卒，哪怕在六天鬼狱乃至于周边诸天之中都有着赫赫威名，又多半和她有着血海深仇，两边对战起来自然是要发挥出十二成的力气。而眼下这些雏鸟们，不过刚刚经历过一些战阵厮杀的所谓“精锐”，只能说还在草创阶段，连中间十多年的打磨淬炼都没有经历过，自是难以相提并论。

只能说……勉强能够充数。

“你，你，你——出列！”

白沅眯着眼睛，在人群之中慢慢走着，时不时地伸出手指，被点到的士卒们踏前一步，站到了旁边的空地上。

胡海在一旁看着，面容绷着，然而，越看越是心惊。

这些人都是他的手下，平日里都是由他带领训练，各自的武功根底如何，自是一清二楚。这位五夫人，就这么几眼的功夫，就将其中他最看好的那一批，尽数都给挑拣了出来。

其他的不说，单单这份眼力……

“就这些了，胡堂主，你看呢？”

前后挑拣出了一百余人，然后稍加犹豫，又点出了几个，算是凑足了一百零七人，白沅看向胡海。

胡海沉默片刻，抬手轻挥，示意那些未被挑拣出来的士卒离开，然后转身，向着白沅抱拳行礼。

“敢问五夫人，人选已经挑拣完毕，下一步该如何？”

“其实，包括你在内，这一百零八人的实力还稍稍次了些。若是要操练那拆解开的天罡地煞阵着实有些勉强。然而，若是练三百六十五人的周天星辰阵，又实在太过臃肿繁复，失了大半原本阵法的精意，提升也不够明显，反而更为不美；”

白沅毫不掩饰她对于眼前这些士卒实力的不满，“接下来这些时日，胡堂主还得辛苦些，训练时候多费些心。当然，药材亦是不能少，尽量多用些锤炼筋骨的方子，尽快将体魄和修为提升起来，如此方才能承负重任，尽快达成门主的期望。”

也就是说……还是嫌弃他们功夫不够？

胡海心头冷哼。他可是相当清楚：自家麾下的这些儿郎们，已经是门中最为精锐的一批了，比之前自家老叔率领攻略西土的军队主力还强过三分，也就那支斗战堂的烈火卫能够相提并论；然而，这位五夫人竟然还不满意。

之前他在战阵上碰见的白家的那些，也未见得有那么强嘛。

是打算用激将之术，还是准备为未来推诿责任？

无论如何，他都尽量接着就是。

“属下，定会尽力而为。”

白沅自是不会去管他心头的那点儿乱七八糟的想法，只是看着这些挑选出来的士卒，略略沉吟，将之前自家拆解过的阵法在心头过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疏漏，然后点点头。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开始操演。”

“第一步，先站桩！”

***

“夫人，沅夫人那边不在金竹院中。碧烟姑娘说是早间被老爷唤去门中了，到现在还未回来。”

钱樱的院子里，一个侍女向着这位杨家的二夫人屈膝行礼。

“被玄哥请去门中了？”

听得这个消息，院中正坐着闲聊的几位女子，顿时面面相觑。

钱樱成功突破的消息，经过一夜的发酵之后，早已经传遍了整个后宅。

这是一桩喜事，今日上午，秦晚照几位自是纷纷上门来庆贺。

前些时日钱樱又是一直出门在外，几人难得的单独聚在一处；眼看着时近中午，钱樱索性吩咐人摆了桌子，打算开个家中小宴；还特意让人去请了白沅。

未曾料想，这位一直以来，都安安静静地待在家中的女子，今日竟然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