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没有任何异常，白辰的心还稍微放了下来。
看到墨秋放下小本本，试图用手指挤出笑容后，白辰的心就咯噔一下。
不出意外的话就要出意外了。
在客人的手机掉在桌上之时，白辰也从原地发起了冲刺，用最快速度来到墨秋身旁，挡在她面前。
“抱歉啊，各位，如果小店服务不周的话请见谅。”
白辰强撑笑容，视线扫过他们的脸。
顾客面面相觑，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白辰。”墨秋在后头叫他。
“放心墨秋，我来摆平。”
回头给了她一个包在我身上的眼神，白辰的心目光再度落在顾客的身上。
“她是新来的，还不懂事，希望大家不要往心里去。”
话音刚落，白辰就发现他们看自己的眼神似乎有什么不对。
他们的脸上虽然有惊讶，但并不是很难看，好像并没有在生气。
怎么了，为什么都不说话？难道真的糟糕到了无法沟通的地步？
白辰汗流浃背了。
就这么安静了片刻，其中一名顾客才开口问：
“这是什么新的营销方式吗？”
“啊？”白辰愣住。
“好可爱的女仆，小妹妹你叫什么？”
“墨秋。”
“今年几岁啊，就出来打工。”
“十六。”
“好年轻，真是懂事的孩子。”
顾客们直接越过了白辰，跟墨秋交流起来，大家的脸上都带着笑容，完全没有责备的意思。
“你们店长真有意思，居然往餐厅里放女仆。”
“冷面女仆，我的爱。”
“你的演技真好，是戴了面具吗？”
点餐继续，墨秋全程都是一个表情，说话的语调也几乎没有起伏。但是这桌客人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还很享受跟她交谈的过程。
他们把墨秋的冷漠当成了仲夏夜餐厅的一种营销方式。
白辰完全被晾在了一旁，直到墨秋带他离开，递上写满菜品的小本本，他才回过神。
“点了好多，他们能吃得完吗？”白辰的第一句话并没有出乎墨秋的预料。
“他们说看在我的份上，愿意多花点钱。”墨秋说道。
“这样啊。”
“白辰，我这算是过关了吧？”
“啊，嗯……”
就结果来讲，大大超出白辰的预期。
想起自己在他们面前惊慌失措的姿态，白辰顿时羞得想找个地方钻进去。
多余的担心险些妨碍了墨秋，白辰认为自己刚才就不该冲动。应该完全交给墨秋处理才是……
我还是不够了解她。
正当白辰自我反省之时，看见墨秋往自己的方向走了一步，没有高光的眸子盯着自己。
“白辰，奖励。”
“啊？”
白辰脑海中突然冒出幼儿园老师说过的话：好孩子完成了任务会有奖励。
这还是她第一次向自己索求什么，白辰一下子有些措手不及。
拒绝……不行，这样墨秋会伤心。但是我能给她什么奖励？
苦思了一会，白辰深呼吸一口气，开口道：
“墨秋，低头。”
少女眨了眨眼，按照他说的做，上半身前倾，头上的猫耳微微颤动。
看着少女乌黑的头顶，白辰慢慢抬手，放在了上面。
动作很轻很慢，就像是抚摸听话的小孩。
墨秋抬眼看他，什么都没有说。
摸了一会白辰收回手掌，双手叉腰，“好，这样可以了。”
“只有这样吗？”
白辰担心她继续纠缠自己，几乎没有思考就开口了：
“如果你还想要更多奖励，那就要有更好的表现。”
“我明白了。”
其实墨秋做好了准备，不过白辰幼稚的思想还是超出她的预料。
“接下来墨秋你自己也没问题吧？”
“嗯。”
“能行吗？”白辰又问了一遍。
“能行，因为我很能干。”
这话听起来怎么不对味？
白辰嘴角抽搐了一下，“以后不能再说这种话。”
“好的。”
墨秋说这话并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告诉他自己能够胜任服务员的工作。实战过一次后，她发现这种事情也不是那么困难。
就算没有笑容，态度冷淡，也会有人主动夸奖。
一次成功的奖励还不够让白辰主动，那她就多累积几次，积攒到白辰无法拒绝的地步。
靠着这种念头，墨秋接下来一段时间都充满了动力，只要看到客人落座就主动上前点餐。
“你好点餐。”
“可爱的女仆，能笑一笑吗？”
“不能。”
“我能摸摸你的猫耳吗？”
“不能。”
“你能说别的话吗？”
“不能。”
这种冷漠又固执的服务态度，顾客们非但没有责怪，反而还乐呵呵地笑起来。
甚至有人主动求墨秋骂他两句，墨秋打从内心嫌弃他，还是回应“不能”两个字。结果对方激动得满面通红。
半天的工作经验总结下来，墨秋只有一句话：怪人真多。
应付完了这一桌客人，墨秋抬头就看见又有一人走进来，坐在了角落的位置。还没有其他店员发现，她赶紧跑过去。
那人是名年轻女子，脸上浓妆淡抹，身上穿着一身潮牌，走进店时还在与人通话。
“喂，亲爱的，你说好送我的包包，我想问一下什么时候……什么叫有点贵了，上个月你说发工资就给我送，怎么还反悔了？你忘了当初是我放下身段跟你在一起的吗，窝囊废一个。”
等她挂断了电话，墨秋立即开口：
“你好点餐。”
潮牌女抬头瞄了她一眼，打开桌上的菜单，问：
“给我点你们这的招牌就好了？”
招牌，这我哪知道？墨秋选择了沉默和摇头。
潮牌女全程看着菜单，等不来她的回答才重新抬眼，上下打量少女，“怎么不说话，你不是这的店员吗？”
两人大眼瞪小眼，气氛一度有些尴尬。
“好吧，那给我来最贵的拿铁咖啡。”
“好的。”墨秋低头写下来。
“小妹妹，你成年了吗？”
“……”
“又不说话，肯定没有成年吧。”潮牌女浅浅一笑，“温室花朵都这个样子，作为过来人提醒你一句，最好收起你的傲慢。”
墨秋完全没有在听她说什么，在小本本上记下菜品后就转身离开。
并不是所有客人都会笑脸相迎，林子大了什么鸟都会有。
这个女人的眼神，跟我前世那个组织的小组组长。
墨秋转动手里的笔，看了眼白辰的方向，他还在餐厅另一边忙碌。
当她端着潮牌女点的拿铁回来时，看见对方的坐姿不太好看，翘着的一条腿都快伸到过道了。
在靠近对方位置时，她故意放慢速度，打算直接将咖啡上桌。但是潮牌女突然放下脚，弯腰时脑袋直接撞在了少女的怀中。
即便墨秋及时向后避开，手中的托盘还是失去平衡。
瓷质杯子摔碎在地的声音格外响亮，几乎传遍了整个餐厅。原本热闹的气氛迅速冷却，大部分人的视线都汇聚一处。
墨秋愣在原地，虽然被咖啡溅到了，但只有外面的围裙，里面的女仆装逃过一劫。
但是重点不在这。
“你怎么回事？”
变成咖啡味潮牌女立即怒目圆睁，拔高了音量。
“看看撒得到处都是，怎么做事的？”
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姣好的面貌此刻变成了一副凶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