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给他办了转学手续,校长的礼貌让她觉得油腻,辞职申请也递交了上去,按理说她这个职级的人员是需要把申请转给集团,幸好公司老板在集团那儿是有面子的,是自作主张地免去了麻烦的手续,对于她的辞职是公式化的挽留和交心,也是顺带着拿出涨工资和放假这两套来客气下。

其实简瑜明白,如果她真答应了,老板会爽快答应的,这是一个公司只能使用一次的特权,简瑜对此只是摇摇头罢了,留下一句网上抄的祝福话语就断了所有的念想,离开这个毕业就工作的地方,说起来她真的有点舍不得。

租住的公寓还有半年的租期,简瑜不准备退租就这样放着就行,她还惦记着温念禾,是准备续租,把钥匙给他,至于他住不住他是他的意愿,就和她没什么关系了,与母亲这个陌生的女人留言,告诉她没办法带她的儿子,已经让他回去了。

以至于追债的人会不会找他的麻烦,简瑜认为应该不会,找他有什么用呢?绑架他?这并非是无聊的犯罪电影,况且过了这么久,也应当没太大的事儿。

简瑜点了一支烟,坐在客厅里,她会抽烟,但没有烟瘾,她一直明白抽烟不是健康的事儿,所以点起了烟也没有放到嘴边,只能任由烟燃着,烟灰积长了就抖落在没套袋子的垃圾桶里。

简瑜在发呆,发蒙,盯着燃烧的烟,猩红的颜色真是瞩目,她莫名地有种想要拿烟头烫自己一下。

会吓一跳吧,对啊,拿烟头烫手指,那伤疤太醒目了,这样肯定会有人问,这怎么回事?伤从哪来的之类的一系列询问,就比如念禾,她想到了他,她能够发觉自己在他面前做事的时候,他很爱盯着看,视线灼热太过明显。

如果烫了,他看到了一定会问道:姐姐这是怎么回事?他很可爱,像他这个年纪谁还会用“姐姐”这种撒娇时才会使用的称谓呢。

他还有点蠢,什么东西都不会用,也不爱问,浴室里那种复杂到需要调试几下的热水器也不会问,就爱自己研究,除非自己先说,在知道他到家第一次洗的是冷水澡后,她开始为他介绍家里的所有物品,洗衣机,煤气灶,烤箱之类的一一告知用法,简瑜觉得自己有在电视导购节目里主持人的天赋。

他的房间没有收拾干净,简瑜检查时发现他留下了自己给他买的东西,这算是他无声的抗拒吗?简瑜能够明白他不想离开,或者说他想和自己在一块,那你为什么不说呢?你可以死缠烂打,你可以歇斯底里地求自己啊,或许你大哭一场说不定就真的会留下你的,简瑜自认为她没有勇气拒绝那样的他。

除了给他买的东西以外,他还遗漏一些书本笔记和一系列的圆珠笔,可能是忘记了,毕竟他走得匆忙。

他的成绩一般,简瑜不惊讶,翻看那些写满了的笔记也没什么值得嘲讽的,他是弟弟啊,太过差劲自己也不能说的呀。

抄写课本段落的作业纸有一摞,还有写满数学计算公式的草稿纸,这也算是他努力的证据了,简瑜想起了前段日子他想要自己给他补习,那时她心情不太好,没那心思就拒绝了。

她无聊地翻动着抽屉,看看还有没有别的东西,一两本书,还有个带有密码的笔记本,笔记本上的密码保护不了其中的内容,所以简瑜的好奇心驱使她暴力解开了。

一个日记本,她没有写日记的习惯,从读书起就没有这个习惯,哪怕老师有布置写日记的作业,她也只是公事公办地写并不会成为她每天必做的事儿。

简瑜翻开看了看,她并没有当小偷的感觉,更别说什么窥视,他的日记通篇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儿,当然了这是对她而言,无非是写遇到的东西,见到的东西,对他来说极其稀有的,也对,她想,毕竟在一个小县城里,很多东西都是没有的,今天终于见到一个那确实值得纪念。

少年不爱天天写,或许他也厌恶记录平平淡淡的每一天,只挑着有趣的写,日记本的第一篇是去年秋天的事,看厚度与他记录的频率想来是没有用完。

简瑜没有看中间,是看了开头几篇后就翻到最后几页,后面几篇写得好长好长,是在写作文吗?

然后她看到了钢笔字里自己的名字,一直出现,隔几句,隔几段就出现自己的名字,在日记里他不叫自己姐姐,简瑜后悔偷窥他的隐私了,他是在日记里写情书……所以他真的不是表面上那样的无辜纯然。

他写自己的眼睛很好看,是觉得最好看的,但他不敢正大光明一直看着,他说自己的眼睛深邃纯粹但时常透露着沉闷的忧郁,说自己看她时容易有深情的意味,他明白那是他的错觉,大多数的时候自己是冷淡疏离。

他还写喜欢在自己之后洗澡,用一样的沐浴液,洗发露,和姐姐用一样,就能沾染一样的味道。

他还会在自己的床上躺着,是趁着自己不在的时候总会这样,他会处理好现场,他会把床复原,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他为什么会这样?大概是缺爱,缺乏安全感导致的吧,母亲对他实行放养,一周见不到几次面的那种,也许就节假日能够在一块,简瑜不太懂关于他的家事,只觉得他的内心有点畸形,可真的可以这么说他吗?

他今年多大,十六还是十七?还是成年了?对她来说没有区别,正处在发育,也是最需要教导为人处世方面的年纪,但学校里的老师不会教做人,只在乎成绩。

简瑜把日记本放了回去,他无意间遗漏的东西让她心绪不宁,幸好没有人可以看见她的诧异的模样。

站在阳台上吹风,风很大,吹得人摇摇欲坠,似乎一不小心就要翻下去,简瑜搞不清自己的状况,没有错愕的滋味,没有怔然,只觉得这是稀松平常的一件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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