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医的话还没有说完,轮,一把从怀中掏出一个造型奇怪的发射器,对着她就扣下了扳机。
一个连着细金属线的飞镖射出,扎向疫医——这是“命运之轮”对自己能力杀伤性过大做出的调整,生成能够击穿空气进行远程攻击的电弧,打在目标身上,不管是人还是吸血鬼都会灰飞烟灭,所以要想电晕目标,只能靠“接触”或者“传导”。
尽管这一“枪”十分突然,但疫医还是轻描淡写地一个侧身,将其闪过,并且瞬间阅读出了“命运之轮”没有直接用电把自己劈焦,而是射这个飞镖的含义——教会的秘密通缉上想要她活口。
两个金级想杀我,有点可能;畏手畏脚地想抓我,那可真给人看扁了啊。
疫医侧身的同时,没有瞄准,直接就扣下持在腰间长枪的扳机。
这把特制转轮枪,弹巢里的6发子弹的顺序,早就记在她心中:这发,是爆破弹。
子弹瞬间命中了两个金级猎魔人面前稍远一点的地面,迸发出魔石弹头爆炸的蓝光,将院中泥土飘飘洒洒地掀飞到空中,撕裂了旁边的石条小路。
这些飞散在空中的泥土和石块短暂地遮蔽了两名金级猎魔人的视线,在这瞬间,疫医单手用手指,勾动枪托下方的金属杠杆,旋转了一圈,转动弹巢的同时,按下了握把侧的小按钮,弹出了枪托后部内藏的锐利刀锋。
如果对手是小喽啰,借着这个爆炸可以直接跑路了,但毕竟是两个金级,而且能力都不弱——得做“绝”点。
果然,伴随着“喝啊”的一声吼,落华直接冲过了空中的烟尘和沙土,丝毫不管撞在身上的石块,小小的身体像一辆战车一样不可阻挡直冲疫医而来。
来吧!
疫医迎着落华的拳头猛然踏出一步,面对擦着脸刺过去的拳风,毫不动摇,用带着刀刃的枪托肘向落华的喉咙。
但对方直接伸出手臂,挡下了刀锋!同时抬脚直踢疫医腹部。
虽然在枪托肘击后,顺势将整枪竖在身前,挡下了这一踢,但是落华这一脚的力道不轻,结结实实地将疫医踹得后退了好几大步,重心不稳。
而轮,也敏锐地抓住疫医失衡的瞬间,再次发射飞镖,试图电击。
那个黑色的身影,直接顺势倒下,随后,双手撑地,如同黑夜和火光映照下舞动的黑鸦,倒立着用修长而有力的腿,一脚猛踹在准备追击的落华下巴上,然后,接着腿部发力的余韵,手部再次用力,整个人一弹,重新调整为站立姿态,用枪口对准了被踹懵在地的落华。
落华作为金级猎魔人“隐者”的能力,既有诸多部位被动的强化,这赋予了她与吸血鬼对抗甚至占优的强大身体素质;又有主动对特定部位的极限强化,比如用手臂肌肉挡下刀锋,毫发无损。
可教会的情报都指明,疫医不过是一个杀过猎魔人的叛变铜级。
金银铜三个级别的实力可是有着几乎断层级的差距——这家伙,比自己可是弱两个大级!
她根本没想到,疫医的每一个看似的破绽,每一个绝境,都天衣无缝,甚至伴随着激烈而致命的反击。
那黑靴坚硬的靴底,踹在落华脆弱的下巴上时,她甚至都没意识到一个铜级能使出这么高难的“战舞”,也没意识到一个铜级这么会有这么恐怖的踢力。
她躺在地上,痛苦地捂住几近失去知觉的下巴。鲜血从嘴角流出,那来自她在刚刚那下,下巴受击时,被自己牙齿猛咬的舌头。
瞪着漆黑的枪口和那个巨大的乌鸦头套,落华黑色的眼眸中有着疑惑、不解,也有着对叛徒和自己无能的愤怒。
刚刚疫医的迅捷反击就在顷刻间,以至于现在,轮才意识到局面已经逆转,而落华已经一只脚踩在鬼门关了。
或许她本该考虑种种:两人本就不算正式行动啊,可能造成不良影响啊,刚刚的爆炸必然要引来巡逻警和救火员啊,疫医要活捉啊等等等等。
但此刻她的心中,已被撕裂般的焦急填满,满脑,全心只有那一个名字,那一个人——落华。
「不准动她!!!!!!!!!」瞬间,电流环绕周身,在她服装上的那些金属凸起上连结,猝然化作闪白的电弧,劈向疫医。
闪电击中地面,造成了又一场爆裂,可空气中预计的人体焦糊味并没有出现。
过去作为金级猎魔人“命运之轮”的那些年间,轮从来没有遇见过这种情况。自己的闪电攻击,真的就像是裁决命运,预示终结的定音锤,出手便是死亡。
是啊,有什么东西能快过自己的电呢。
那现在,这是什么情况?落华!……落华没事……
「小心!!!!」是落华的尖叫。
小心?为什么小心?按理来说,威胁应该已经……
“嘭”,枪声响起。
钢弹击中了轮的肩膀,在其中爆裂开来。
尘埃散去,疫医站在原先位置的几步开外,一手举着长枪对准着落华,另一只手握着不知在哪个瞬间掏出的短火枪,打中了轮。
「嘶!!!!」轮捂着鲜血淋漓的肩膀,疼得直抽气。
尽管如此,她还是颤抖着伸出尚能动的另一只手,试图再次释放电击:「落华……」
「不要觉得你的电能比我开枪快,也别觉得你能在这里电死我——不听的话,“隐者”必死无疑。」
这时,院子外依稀传来了熙熙攘攘的人声,铁蹄声,武器碰撞声。
「就是这里!爆炸,火光!枪声!」
「快快快!跟上,消火员在后方待命!」
木质的大门熊熊燃烧着,映照在那漆黑的乌鸦面具上,透过那反光的镜片,看不到疫医此刻的眼神。
低沉的声音从鸟喙中传出:「拜你们所赐,想低调也低调不了了。」
落华咬着牙,决定暂且忍耐,保住自己和轮的命要紧。但她嘴上还是忍不住气:「总有一天,你会被教会正义制裁的,叛徒。」
「我有罪,我认,」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依稀能听到水魔法咒语的吟唱,疫医没有持枪的手再度伸向衣内,「但教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疫医最后的话语没了前半段的冷酷,而是多了一种转瞬即逝的落寞。
当水魔法撞击在门上,熄灭火焰,将门冲击开的同时,疫医对准毫无防备的落华腿部开了一枪,特制的贯穿弹直接打穿了她没有防备强化的腿部肌肉。
下一发是,气震锤。
「什么ren……」门外的巡逻警话还没说完,只听得一声爆响,自己和站在门边同事的身体,就像暴风中的纸一样,不受控制地顺着这顷刻爆发的气浪向后飞去,砸进了马车或者是人群中,昏死过去。
接着便是烟雾爆弹掷出,将门外街口通通笼罩,而巡逻警们甚至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已是元气大伤,急着在烟雾中寻找队友和救助伤员了。
当烟雾散去,只留下门口这片街道的狼藉,破破烂烂的院子,以及院内两位“非法入侵”的金级猎魔人伤员。
最终,落华和轮被送往医院进行救治,当然,不是以“金级猎魔人”的身份,而是“潜在犯罪者”的身份,毕竟两人的行动,并没有官方支撑。
因为疫医也是莱昂的叛变猎魔人,出于保密情报,还有关系影响,两人坚称:来龙国旅游,半夜散步偶遇形似小偷者,遂见义勇为,不料对方强如怪物。
可绿河当局并不是很信两人的说辞,消息传到绿河管理人的耳中,她自然是清楚那个院子曾经是谁的,顿觉不安与警惕。
于是,轮和落华在医院里忍受着心理上的自责,警员的盘问、看守,精神上的压力,身体上的疼痛,度日如年。尤其是落华,身为龙国血统的莱昂人,还被一些警员、甚至医生护士骂作叛徒、奸细。
虽在医院度日如年,但“支援”来得并不慢。
很快,几位官方支撑的金级猎魔人来到了绿河,请求见管理者。
事实上他们的目的,压根就不是轮和落华,甚至因为时间相近,情报滞后,他们都不知道落华两人被抓了。
他们原本是来表面上做做功夫,希望能和绿河当局讨论目标人士的下落,并希望绿河能够给予支持,然后谈拢合作,暗中再支援“先行者”落华和轮。
然而,见到绿河那位年轻的女城主时,稍微懂点察言观色的人都看得出——她不大高兴。
城主坐在豪华的高阶大椅上,将光滑修长,肤如凝脂的长腿相叠,一手按在扶手,一手搭在膝盖。青丝如瀑布般从背后垂下,落到座上。
在听闻来意后,她眼神冰冷地扫过这几位来客:「你们可知,最近我绿河城发生了什么恶劣之事?」
当然,莱昂也不是什么软柿子小国,作为莱昂的强者,自然也不怵这个城主。
“魔术师”尊敬地鞠躬,回答不明白,同时话里话间还暗暗表达了“我们代表莱昂,你尊重点”的诉求。
「跟我来,我带你们去见两个人。」城主起身,用手轻抚自己的会客礼裙,甚至语气中仍然不带一点温度,
「希望见到她们后,你们的态度,能有所……
“自知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