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义”的眼睛严肃地从两人身上扫视而过,没有关注两人的伤势,而是无声地啧了下嘴,似乎对这两人没能好好完成任务表示失望。
“女祭司”就显得有人情味多了,他往铁栏靠得很近,似乎想亲眼确认两人的伤势,不安的双手轻轻绞了绞:「请问,这两位是出了……」
他向城主的话问了一半,便被“魔术师”伸手拍了拍肩膀打断。“魔术师”随后将双手按在礼杖上,表情十分沉静,显然在等城主先开口。
「这两人,是你们龙国的金级猎魔人。」城主撇了一眼落华和轮,冷冷地说道,「她们在不久前,在我们绿河城珍贵的古建筑群里大打出手,造成了周边民众的严重恐慌和大量文物、古宅建筑损坏,难以修缮。」
「我已经讲过很多遍了,那里又不是禁区!我们只是散步,看到有个小偷,想要见义勇为结果反而……」落华有些不满地挥动着拷着锁链的手。
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两人被抓的根本原因,才不是什么“破坏文物古建筑”,这只是明面上的一个借口,对猎魔人们而言,一个大事化小的借口;对城主而言,一个赶走不速之客的理由。
「这里不是莱昂,在龙国,就要按龙国的规矩办事——你们没有权利在这里随意动用你们的武力,」城主说这话的时候,不仅看着铁栏内的两人,冷冰冰的黑眸,还环视了身边的3个金级猎魔人,「发现区区小偷,应该立刻向巡逻警报告,而不是肆意动手——破坏文物!引发火灾!」
「区区小偷?如果那家伙伤害你们辖区的平民百姓怎么……」
城主那看似白皙的手,有力而迅捷地按住一根铁栏杆,甚至能看到其上因微微发力而显露的肌肉线条:「那也是我们的内事,与——你们——无关。」
「你就安分点吧。城主说得对,你们这次……事犯得挺难看的。」“魔术师”皱了皱眉头,用手指敲了敲铁栏杆,示意落华安静。
落华知道“魔术师”的意思,明白这戏演得差不多到位了,便不再说话,顺带转头,和临床的轮对了下眼。轮也心领神会地不再气鼓鼓,但显然还有点不甘——这是发自真心的,她根本不在乎自己,就是单纯的无法忍受落华受到的白眼、讥讽和这些天的委屈。
“魔术师”郑重地向着城主鞠了个躬,顺带拉着“女祭司”和“正义”一起,前者相当配合,后者那一根筋的脑子还在那里跟她别扭了一会。
「这两位正处于休假期,作为同事,我确有耳闻她们的出游计划,但没想到犯下这么不好的事——后续所有损失的补偿,莱昂的猎魔教会,会派有使者前来商讨支付,希望您允许我们将她俩带回国接受处罚。」
「可以。」城主盯着“魔术师”,「不过,以后,除了经过官方报备的行程,绿河不欢迎所谓的金级猎魔人。」
「好的,遵从您的安排。」“魔术师”几乎是秒答,没有一丝犹豫。
这种谦卑的态度让城主蛮受用,她手一挥,示意守卫打开铁栏:「这两位已接受过完备的医疗措施——你们可以走了,哦……」城主看向“魔术师”的眸子似乎在笑,但脸上却没有波动,「你们几位,原定由教会安排过来,是有什么要谈的事?一事归一事,我们现在来谈谈吧。」
你自己比谁都清楚,已经没有谈的意义了好吧。“魔术师”在心中翻了个白眼,但外显还是彬彬有礼:「不,我们就不再打扰您了,当务之急是先给这两位押回去接受处罚。后续不会再有金级猎魔人私自来绿河城的,请您放心。」
送这5个金级猎魔人去空艇港的车,是城主提供的,理由是“魔术师”十分有礼节识大体,理应以礼相待。
实际上,这辆车的车夫是专门的监视者,甚至一路直到空艇港,都有专人监视跟踪。
直到收到“载有那5个猎魔人的空艇离港”的消息,城主那如冰山般的脸才微微消融,但转瞬又冻上了,对着自己的心腹侧头耳语着,要求封锁那个院子,重新彻查院子里的每一个缝隙。
在疫医大战落华与轮的那一夜,疫医出来的急,密室的门并没有关上,所以,密室的存在自然也被城主知晓。而后,最初负责检查那个院子的人,就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传言道是被城主直接跳过审判流程,丢进了大牢,十死难生。
这也就是为什么,当拿铁姗姗来迟,开始进行“秘密行动”的第一步,就受了挫——联络人给的线索,其指向的地址,已经被严密封锁了起来。
利用自己的强大的夜间视力侦查的过程中,拿铁一度以为这就是个“突破重围,抢走目标”的任务:目标被保护得很好的样子?
浩浩荡荡血洗院子,然后把目标直接掳走,确实可行。
但,多年来,拿铁一直都不想彻彻底底地,跟个冷血吸血鬼一样无责任心地杀人。
见血是手段,不是目的。
也正是这被海森伯格称之为“高尚操守”,一直鼓励着拿铁坚持“我是个人类”的认知。
随着踩点次数和时间的增多,很快事情就“不对劲”起来:从来没见任何人送吃的喝的进去,院子里从来也没一点有人活动的迹象,就好像是一大帮士兵日日夜夜守着一个空院子般。
她再次找那个绿河本地的联络人,对方这次没有在戏院约她,而是约在了茶楼。
「诡异,十分诡异,」拿铁谨慎地看了看那面传来隔壁包厢吟诗作对声音的墙壁,谈了谈身子,压低声音,「给的那个地址,已经被封锁起来了,可是,我觉得目标根本就不在那个院子里。」严肃地分析,换来的,是对方云淡风轻地一笑。
「我也没跟你确认过,目标一定在那里啊?」
「啊?」
「如果有那么简单,那还需要你从莱昂过来吗?我们这边就全搞定,把他打包发回去了。」
“啪”拿铁一巴掌拍在额头上,然后往身后的椅子上一靠,长长的呼气。
「事已至此,」联络人伸手提起茶壶,笑道,「先喝杯茶?」
「我没那个功夫。」拿铁直接起身,有点心烦意乱,原本想速通任务赶紧回国,给米拉报平安,甚至赶在米拉出任务前再相处一段时间的想入菲菲的计划——全部完蛋!
「这可是上等好茶,能沁人心脾,说不定能帮你“打开思路”呢?」联络人还是那样,一对眼睛如月牙般笑眯眯的,刻意在“打开思路”上略微加重了音量。
如她所愿,拿铁又回来了。
刚端起茶杯,才发现下方压了一张字条。
「陈有时候也是,你也是,龙国的联络员们很流行谜语人?」拿铁皱了皱眉头。
联络人也不生气,笑眯眯地用小折扇指了指隔音效果不大好的墙壁,无声地用嘴型说道:“隔墙有耳”。
拿铁沉默地看了一眼她,然后用茗茶代替自己的答复。
离开前,留下一声轻轻的“谢谢”。
对于疫医对上两位金级猎魔人,以一敌二全身而退,甚至重创对手,这件事,她自然是毫不知情。
事实上,在她的记忆里,疫医这个铜级猎魔人,已经快要淡忘了,毕竟这些年发生的事太多了。
曾经,她觉得疫医和乌鸦队强得可怕,尤其是当年自己裤子都没提起就被按倒在地,动弹不能的心理阴影(详见第一卷CP2)。经历这么多年,她和一些猎魔人交过手,其中不乏高级猎魔人——疫医,对于现在已是吸血鬼的自己,已没有多大的压迫感了,可能比铜级猎魔人平均水平强一些,但还能怎样呢?级别就放在那里嘛。
「小心那个乌鸦头,那个叫疫医的家伙!」在回国的空艇上,落华跟讲鬼故事一样严肃。而轮连连附和点头,甚至难得说话的她也开腔作证:「很……强。」
“女祭司”将食指按在腮帮上,作思考状:「“疫医”?这个称号感觉有点印象,但是我记不清在哪里……」
「明明是你们无能,辜负了教会对你们的期望和栽培!作为正义的代行人,居然如此狼狈,输给一个无名小辈,还连累到整个行dong……」“正义”双手抱胸,毫不留情,但“魔术师”的手杖横在她面前,打断了她的发言。
「“疫医”,原铜级猎魔人,因杀死多名猎魔人,协助吸血鬼等罪行,被定义为叛变猎人,但他没有被公开、而是秘密通缉,你们有空应该多关注关注秘密通缉簿……」
「啊!我想起来想起来啦,对的,就是我无聊翻簿子的时候瞥到的……但那是铜级欸?」“女祭司”有些疑惑。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但那家伙,不像是人类,甚至也不像是吸血鬼——我想不明白为什么轮的电链劈不中他,有生物能比电链还快么?」落华用手抚了抚肩膀上厚厚的绷带。
「哈?你是说区区一个铜级……看来你们俩还真是相当怠……」
「“正义”安静点,不怪她们,我也输过,(详见第三卷CP14)」“魔术师”的眉头皱起,但嘴角却又像见到熟悉强敌般兴奋地上弯,微咧,自言自语道,「能躲过电链?怪不得当时他能躲过我的子弹……」
「你什么意思?铜级就是铜级……」
「那家伙的级别是假的,当年被他摆了一道后,我就查过了,他的信息烂完了,没有一点看的价值和有用的信息。
现在看来,那家伙是不是人,都要待定。
总之——他是个相当危险的目标,务必谨慎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