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自持,完美无缺,这好像别人对她的映像,这也是温念禾对自己这个姐姐的映像,她站在哪儿哪就是中心,从小到大因为漂亮的容貌受到过太多的偏爱,惊艳这个词到她身上是庸碌起来,爱慕、敬仰、崇拜这些不适合她这个年龄段词汇已经是普普通通了,收获的爱意和倾慕是多得不能再多了。
站在她的面前,变成犄角旮旯里尘封已经的物品太正常不过了,而自惭形秽这个词最该是这样用的。
说好是吃饭,却也见不到简瑜要做饭的迹象,温念禾不饿,他也很乖,没有一直念叨着姐姐什么时候做饭,他也没这类的心思,少年是一贯的逆来顺受,怎样对待他几乎也不会道出什么意见来,想想以前,温念禾倒是记得有人说他像是一只兔子,真是奇怪的比喻,总是说不管怎样的疼人也听不到一点叫声。
沉默不语不算是个好词,有太多人想要让自己多说些话,包括那个有着母亲身份的女人,她对原身无比宠爱,是那种不需要理由,天生如此的爱,但她讨厌自己儿子文静的性格,其实更该说是受气包的性格。
简瑜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拿了一套干净的新衣服,她瞅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弟弟,未发一言,走进了浴室里,屋子里很安静,整栋公寓都是安静的,有时候会想是不是大家都死了?要不然会有死一样的寂静?
浴室里的水声很清晰,那扇门根本掩不住声响,温念禾对此不甚了了,他开启了被当做装饰品许久的电视机,找出包着新膜的遥控器,看电视这一行为在这个新世界,新时代可谓是相当落后的举动。
浴室的门被打开了,温念禾看了过去,沉思了几分钟,她踢踏着拖鞋,长发用着头箍束缚,一件较为贴合肌肤的背心,其实更可以说是内衣,他能够闻到温热的沐浴露的气息味道。
平滑的小腹,柔软纤细的腰,修长白净的颈,她哪里都好,你说不上来她哪里的坏。
拿下头箍,用干毛巾擦拭着湿发,水汽已经消散大半,温念禾盯着坐在自己身边的姐姐,能够看见她脖子上不均匀分布的水珠,水珠随着她的动作而颤抖,然后滑落下来,像是晨时垂在花上的露珠,欲坠不坠。
在灯光下她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细腻柔软,简瑜娴熟地拢起垂在胸前的长发,盘了个典雅的中式发型,漏出干净的额头和长长的睫毛,一双眼睛纯粹深邃,像颗被清水缠绕夺目的宝石。
简瑜注意到了温念禾的目光,那种直接,直白的眼神,他好像不懂藏拙,不懂掩饰。
温念禾不去看他了,目光重新回归银幕上,简瑜看着自从住进来就没有打开过的电视机,里头正播放的节目是俗不可耐的,对此她没有太多兴趣,或者说房间里唯一值得关注的也就只有少年一人罢了。
对他倒不是情情爱爱之类的,只是一种好奇。
简瑜回房换了正装,是出门在外才会有的穿着打扮,而不是那种在家的随意,但现在不就是在家吗?
“去洗个澡,换新衣服。”
简瑜从房间里停了一套包好的衣服裤子,恕温念禾成长的地方落后,他看不懂那些包装上的logo是何种档次,但应该不会太便宜。
洗完澡才发现那是睡衣,且很贵,温念禾觉得自己该感谢简瑜的阔绰,可她似乎并不需要。
衣服好像大了些,因为臃肿不得往上拢一拢,迫使像是一件短袖,显得滑稽可笑起来。简瑜可不会笑,只会觉得单凭眼力买衣服太愚蠢了。
他的头发没有扎起来,是凌乱地搭拢着,少年很是清纯,或者说是不谙世事,其实更可以说他笨,说他蠢,反正在这个时代,这类词已经没什么杀伤力了。
简瑜亲自拿了一条干毛巾擦拭他的头发,动作算不上温柔,效率却是出奇高。
在温念禾洗澡的功夫,简瑜是点了几单外卖,凑合一顿晚饭,不想做饭是她难得的放肆了。
温念禾刚刚落座,就发觉姐姐的目光不善,她的眼神里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好像是讨厌,好像是恶心,那审视的目光犹如置身于惊天骇浪里一样,不敢呼吸,难以呼吸,不敢动弹,难以动弹。温念禾再次拢了拢有点下滑的衣袖,很快她发觉了缘由,是手臂上的伤痕。
看向自己时尽是隐忍的寒意,她尤为的优雅,精致华丽的眉目间是骄傲的神情,艳似骄阳,真是让人一眼忘不掉的姿色。
说确切点他身上的伤痕是错落有致的,不只是手臂有着,小腿上也是,这都是以前和最近的那些施暴者杰作,原身不敢反抗,只能默默受着,连老师不敢告的性格太容易成为受气包了。
“她有打你?”听着她的话,温念禾没有立刻回复,是在消化她语句中的那个“她”是谁。
答案显而易见,共同的母亲,简瑜对那个女人没有怨,没有恨,有的是讨厌和恶心。
简瑜这时候没有联想到那群幼稚可笑的渣滓,是直指那个会令她呕吐的女人。
“不是她……”他小小声地说道,被水打湿还未完全干透的头发那样的艳丽,与那些消不去的伤痕对比是格外的刺眼。
要演苦情戏剧吗?他可是很会的呢,他咬着唇,是被勾起那些不好的记忆,这个不好没有任何前缀,不太,不怎么都不是,不好就不好。
“不是她吗?那我知道了。”
还未展现演技,简瑜却是明白了,她的这句话打断了所有准备好的东西,“被欺负了不要怕,以后再有人这样对你,告诉我就好了。”
来这儿几天时间里,最多的话就是这类,不该胆怯,不能懦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