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到来后,莉亚喝到了咖啡。她没有睡,根本睡不着。她读了一整夜的信,兴奋的情绪让她无法入眠。那感觉很微妙,像是多年以前的某个夜晚。那时候他还年轻,在那个总是睡不着的年纪他读到了一本书,一本令他永远无法忘怀的书。那书里的沙丁鱼从天而降,猫说着人话,人却说着鬼话。一个少年过于成熟,一个中年追寻自由。莉亚永远不可能忘记那本书,那本书对她而言过于重要了。没了她可能永远都不会拥有一个完整的人生,在她所看过的所有书中只有两本如此。她可忘不掉那个充斥欲望的夜晚,更忘不掉那天她对于文字的渴望与。她渴求着下一段文字,渴求着燥热的蝉鸣能安静一点,这样她就可以全身心的去投入那令人着迷的阅读。然后她发现,她深陷其中。

那已经不是那本书了,她发现,她在读一段她从未见过的文字,在读一段未曾有过的体验。她有些沉醉,想要喝酒不过不是烈酒,是葡萄酒。她觉得那非常奇怪,因为她一直都不喜欢葡萄酒。只有在那个晚上她渴望葡萄酒,她想要一些醉意,但不能太多。多了就夺取了读书的乐趣,沉溺在酒精里了。但她渴望的却不是啤酒,在那么炎热的夜晚,她应该渴望啤酒才对。冰凉的啤酒可以度过暑夜,这连傻子都知道。她渴望一些水果的香气,一丝甜腻。因为那里,就在那封信中,有一丝甜腻的情愫埋藏其中。她极其隐晦,藏在了干涩的文字中,只有莉亚敏锐的察觉到了。那是只有在文字被琢磨透彻之后才能发现的玩意儿,它可难找了。如果不是莉亚那样的人早就弄丢了。

那封信的故事发生在南方,具体是哪信中没写,但莉亚可以肯定一定有着大片的雨林与香蕉树。那一定是个热情的国度,充斥着疯狂与热诚。那儿的人算不上富裕,连马车都是奢侈品。雨季让许多事情都难以进行,一年四季都热死人。烟草在那儿长得很好,还有香蕉。它们那儿能种植咖啡,也盛产咖啡,可惜那玩意儿没有人爱喝除了本地人。它们把他与烟草混在一起喝,认为那能够补充魔力。信中的人说,那事儿根本是莫须有的胡话,烟草与咖啡除了幻觉什么都产生不了,写那信的人很难不被称为一个狂人,是偏执的,是高贵的,同时也是下贱的。她有着无穷无尽的求知欲,莉亚一下就看出来了。她像是一个朝圣者,一个圣人,她向着一个方向前进,一直走,劈开荆棘与藤蔓,然后见证大海与尽头。

莉亚羡慕那样的人,那样的执念与轻蔑一样,简直太过于美好。她鄙视着一切,同时又重视着一切。也正是那样执着让她发现了那块陨石。

那事儿发生在一个夜里,燥热才刚刚散去,大雨就来了。她刚刚翻过了山头就摔了个跟头,她顺着路划了下去,她以为她都要死在那儿了,那是块古老的树林,她还是一个人。她不敢想摔断了腿该如何是好,也从未考虑过那会发生。直到她滚下山坡之前,她都认为一切安好。然而事实是她滚了下去。具体之后如何,信中并未阐述,只能依靠莉亚的猜测。她认为那山坡并不陡峭,或者说本来就不高,一些缓冲之后,那位法师奇迹般的只受到了一些擦伤。总之信中内容,直接跳跃到了那块散发着微光石头,后来被证实那是一块陨石碎片。

法师与那颗陨石的相遇毫无疑问是极度戏剧化的,但这些对比起她后来人生中,那些所经历的变故而言简直连皮毛都算不上。

陨石中所蕴藏的能量让法师一下就着了迷,她一直以来都寻求着根源,从任何地方找,就是找不到。而这很可能是因为魔法的根源就不存在于那个星球。法师那时候无法下定论,于是就带着陨石回到了家中。当然那趟路程非常不顺利,那些被魔力吸引的魔物,对法师发起了一次又一次的攻击。在那森林中她失去了一只眼睛,险些丧命。那是一种非常危险的魔物,根据信中描述,它更像是一种生物的变种。按照莉亚所知,可能是因为核辐射所造成的基因突变之类,但她也无法查证。总之,魔物体态近似巨魔,用双脚走路,脑袋扭曲变形,五官被厚厚的瘤子包围,好似有一个大象似的鼻子。那魔物走起路来步履阑珊,却在攻击时异常敏捷。它的下肢肿大,上肢又纤细,手指与手指之间有浦相连好似鸭子等水生禽类。它使用的魔法类型法师也不清楚,初步判断为力量增强型,可能根本没有魔法。总之它力大无穷,并且有着两栖可能。这也是莉亚对于辐射可能性的猜测根源,要知道辐射在水中,可能造成的变异可比陆地上大得多,如此畸变听上去连活下去都成为问题。信中也写到,那魔物形态并非,一模一样,法师只是举出了其中较为典型的案例作为参考,以便于区分。

总之当法师终于从那片树林离开时,她以是遍体鳞伤。她在一个小镇做了整整一个月的修整,才启程回乡,那一个月她每日都在试图参透陨石的奥秘,可缺乏器材的她怎么想都只是在原地踏步。她的左眼还在疼,偶尔还能感觉到眼珠,虽然那快眼罩下其实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启程的那天,村内响起了丧钟,那丧钟为村中富豪响起,又像是为她而奏。她那时候觉得那荒唐急了,为什么非得挑那一天,为什么非得在她离开时。她在信中写下。“或许后来我所面对的许多问题,都起源于那个不合时宜的丧钟。又或者说,那个丧钟是一种警示,一种神所召下的警示也说不定呢。”

她乘坐游轮花了小半个月才终于回家。朋友们都以为她死了,后来又觉得她疯了。她一到家就钻进实验室,一待就是一个月,期间除了吃饭与方便都待在里头。有些朋友们来找她,她也不搭理,后来逐渐没人理了,她便从实验室出来了。

那天刚好下起了那年的第一场雪,冻得发抖的法师打开了房门升起火堆,在火焰中,她已经憔悴得不成人样。她的头发结成了团,衣服脏成了抹布,裤子上都是绒球,在膝盖处更是破了个大洞。她眼神涣散,全然没有了当初回来时的那份神采奕奕。有人试着和她说话,她差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咿呀几声,好不容易得以交流之后,她才像众人吐露出了那一个月以来的经过。她没有疯,距离疯狂还很是遥远。她说的滔滔不绝,一句接一句,一段接一段,从白天讲到了天黑,听客从一个到了二十个又回到一个,最初的听客已经走了,最后一个是刚来的。她的话上句不接下句,前因不接后果,听得人很是费解。莉亚可以从那一段文字中看出来,她的确正沉浸在一种疯狂之中,或许那些文字根本是幻想,也可能她的确这么做了。但那在无法见证其真实性时,也只能被当做是一种胡言乱语。

就当莉亚准备继续时,她的门被打开了。

希尔喘着粗气,她说。“戴尔陛下出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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