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生点了点头，可以赞同这句话。
最早将符文魔法归纳为一个可供系统学习的魔法体系的，是精灵一族，确切地说湖中精灵和高山精灵，都是自然之灵的种族，精神状态也比一般的精灵要奇异不少。
研究符文魔法是会对心智造成影响，因为这股力量最初的源头是神灵信仰，修习者会不可避免地受到对应神座的灵魂修正，更不要提后来的虚空污染，那更是精神崩溃的重灾区。
“唔，一时吸收了那么多的知识，感觉有些头疼。”
莎伦双手抱着额头，靠在书架蜷缩身体，看起来十分可爱。
不是很常见吗？深居馆中的大图书馆，通常身上会有一些哮喘、偏头疼的小毛病什么的。这波疼痛的起因是过量学识，但根本原因其实是混沌之眼对大脑的负荷。
“不过，能因此学到新的符文，一点小小的病痛完全不算什么。”
莎伦已经习惯这不时地灼痛感，只是稍微流露出一丝娇弱，便很快缓和下来。
不过相比起莎伦的头部症结，她所说的“学到新符文”才让柳生在意。
柳生有些惊喜地问道：“这么短的时间内，你只是凭借浏览几遍就能实现构筑了？”
新鲜的符文能只依靠观摩就做到识辨，这其中哪怕有混沌之眼的功劳，也不会压过莎伦在符文方面的天赋。
“嘛，只是说有资格尝试的程度。”
莎伦少见地谦虚道，在手中凝聚魔力，浅显构筑出组成高塔的基底符文。
符文的形体维持地相当吃力，若隐若现，也没有足够的魔法效能，徒有其形。但要知道，这是第一次接触此符文的莎伦仅观摩凝聚出，所以非常夸张。
“这是用来拓宽侦测视野的符文，虽然并不完整，但已经是初习者能做到的极限了。”
柳生不加吝啬地赞扬道。
“嗯，也许吧。”
莎伦腼腆道，心间莫名有种灵魂裸露的羞耻感。
这种出于纯粹欣赏的夸赞令莎伦有些不习惯，以前从来没有能够和她平等交流符文的同辈天才，柳生的出现填补了这个空白，但也让莎伦久违地感受到一丝竞争。
或许柳生心里没把莎伦的好胜心太当回事，但莎伦可是真真切切地想在柳生这里窃学符文技艺，然后青出于蓝。
“我来为你演示正确的构筑法，你好好看。”
柳生起了爱才之心，开始手把手地教莎伦怎么构筑符文。
好为人师的先生和虚心求教的少女媾......一拍即合，共同向钻研符文的方向努力，不过既然都说是手把手教了，那当然免不了身体接触。
柳生还没有忘形到敢把莎伦放在自己腿上，只是让莎伦坐在图书管理员的位子上，自己则在她身后抓着手腕悉心指导。
“像这样，用风过渡出第一个刻痕，接着是流动的波......”
柳生十分细致地讲解着符文构筑的原理，心态平和，心境守正。
但莎伦似乎做不到像柳生这样维持高洁，无论是手腕上被紧握的触感，还是背后靠着先生的火热胸膛，无一不是让莎伦分心，倘若没有曾经一以贯之的虚骄假面，她的嘴角不知道要勾到哪里去。
“所以，就像这样。”
柳生又一次展示出符文，引导莎伦完成构建。
这次的符文不再虚有其表，而是真正具备相应功能。
“呵呵，也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困难嘛，先生。”
莎伦忽然离开座位向前，柳生没有拘束她，让她走出几步。
“噗通。”“唔......”
没有拐杖支撑，莎伦居然一不小心摔倒在地，吃痛地抚摸臀部，模样局促而狼狈。
怎么这么冒失，你的拐杖不就靠在桌旁吗？
柳生摇了摇头，拉起莎伦，将她重新扶回位子上。
“所以说啊，只是凝聚出一个符文而已，不要太兴奋了。”
柳生语重心长地劝慰道，莎伦抿了抿嘴，想说什么又没有开口，最后以“先生说得在理”草草收场。
该和格里芬商量的事已经商量完，准备工作也在继续，柳生其实可以先回实验室或者回家等待。教导完莎伦，柳生也确实是这么计划的。
“我还有一件事不能理解，先生，可以请你为我解惑吗？”
临走前，莎伦叫住柳生，向他请教最后一个问题。
柳生点点头：“你问吧。”
“就是，为什么先生愿意付出这么多未知的纯净符文，也要让这个研究问世？利益上说不通，提成就感又不符合先生的行事风格。”
“噢？”
莎伦像是很了解似的做出判断，再次让柳生感觉到她有多自负。
试图揣测我的想法？
柳生开始认真思考她说的话。
其实他也知道，格里芬或者说斯图兰卡，并不是真的为警戒之塔这个科技而兴奋，这只是个添头，真正重要的是那些纯净符文，以及能拿出符文的柳生本人。
但柳生不在乎他们的出发点是什么，他只看这些人是不是能帮助他达成目的，这一点就足够了。
“不能是单纯为了报效王族吗？”
“这个玩笑并不好笑，先生，您对王族的敬意我实在感觉不到。”
莎伦轻点拐杖无奈说道。先生这种人放严打时期，板上钉钉地要被逮住关牢房，谈报国是不是扯了点？
呀，被拆穿了。
柳生无害地举起双手，证明清白道：“可不敢被你这么说，王女殿下，我还想在帝都生存呢。”
“那到底是什么？”
“是什么......莎伦，你既然看过魔方，难道真的猜不到吗？”
转过身，柳生微眯着眼道：“刨去实现侦测虚空的结构，那座塔，不是还有不少结构冗余吗？”
言尽于此，柳生不再多说什么，留下莎伦独自思索。
“结构冗余......”
莎伦沉吟思索，渐渐悟出柳生话里的意思。
所谓的警戒之塔当然不值得柳生大张旗鼓，但如果这只是一个开始，之后还会有源源不断的科技涌入，那又该作何说法呢？
因为我要做到的是彻底消除这世上所有的虚空生物，高塔只是开始。
柳生的野心就在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