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门的问剑台被破坏得不成样子,以至于整个宗门都不得不开始了短暂的停课,南师叔自掏腰包时的肉疼的样子她现在还记着。
堂堂一个门主几乎舔着脸冲自己认识的人讨要了一圈,唯独没敢向身为罪魁祸首的陈灼这伸手,师徒二人也就少见得了几天清闲。
“但是这样又怎么够啊……只是练心的话,不就成了单纯的累赘吗?”
李迟渔长叹口气,仰头把师父给自己的剑谱扣在脸上。
她现在连个练剑的地方都没有,虽然超凡者在这个时代已经不算秘密,但上大街上练剑还是太引人注意了,说不定会把八局的人都招惹过来。
刚突破练心时的兴奋消失的无影无踪,见识过超凡世界的真正强者之后,所谓的天才少女满肚子都只剩下了焦虑。
“池渔。”
“嗯!我在,师父!”
鲤鱼打挺从躺着上站起来,人前的冰山少女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师父。
“收拾收拾东西,我们准备出门。”
“又要猎杀异兽了吗?”
李迟渔眼前一亮。
对啊,没法去问剑台练剑,去猎杀几头异兽不也可以吗?
她还记得,自己要在一年之内猎杀王级异兽才能让母亲的牌位回到祠堂。
“不是,我们这次只是出去逛逛。”
“逛逛?”
陈灼当然不会无缘无故带女主出门压马路,只是天道管理局又临时发布了任务。
[带李迟渔出门吃一顿饭]
描述很笼统,但他大概能猜出是怎么回事。
从那天回到家之后,李迟渔已经垂头丧气好几天了,每次陈灼做什么事,她都会躲在角落偷看,自以为掩饰得很好,但叹息声陈灼不可能听不到。
压力罐总得找个地方宣泄。
“师父,要不还是让我回去修炼吧,或者看看那本剑法也好。”
经历过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后,再回到人流如织的城市里反而还有点不太适应。
三三两两与自己一般年纪的少年少女擦肩而过,李迟渔只有小心翼翼的收敛起肩膀才能避免碰到其他人。
一股无所事事的负罪感油然而生,她感觉自己不该站在这里浪费时间,明明没人在看自己,少女却总感觉如芒在背。
“现在不用去想那些事,抓紧我的手别走丢了。”
陈灼自然的抓住少女的小手。
这里是本地最繁华地段,熙熙攘攘的人群很容易将人冲散,所以周围的那些小情侣大多也是同样的动作。
等等,这不就像是约会一样?
后知后觉的李迟渔瞪大眼睛,表情还是人前的清冷,嘴唇却紧紧抿住发白。
“先吃点东西。”
大脑空白的被陈灼拽着走,直到在路边的凉亭坐下,李迟渔还紧紧盯着手中的饮料。
她还从来没经历过这个,类似的场景只是从电视上看到。
年纪相仿的男女情投意合,在外面压了一整天的马路,吃吃喝喝看看电影,然后晚上发现宿舍门禁时间到了只能在酒店过夜……
等会,她和师父年龄真的相仿吗,再说家里也没有门禁吧。
脑袋晕晕乎乎的少女甚至想不起来用异能给自己降温,手死死按着大腿上的裙摆。
等会,自己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主动一点,电视上是怎么演的来着,悄悄脱掉鞋子,用穿着丝袜的脚背蹭蹭男方的腿。
“你在干什么?”
“没,没有!”
做贼心虚的收回小脚,李迟渔尴尬的摩擦双腿,轻薄的丝袜沙沙作响。
就算看着再年轻,但那可是自己的师父啊,自己在干什么呢!
但不知怎么,李迟渔对出门突然没那么抗拒了。
“你这两天看起来压力很大,一直皱着眉。”
陈灼尝了一口那个被叫做章鱼小丸子的东西。
虽然压力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前进的动力,但李迟渔明显有点紧绷过头了,连天道管理局都看不下去要求陈灼干涉。
“我,是不是太弱了。”
少女忐忑的握着杯子,手指交错纠缠。
果然,她脑子是有点不清醒了。
“是。”
“果然啊……”
没有丝毫犹豫的回答令李迟渔苦笑。
不愧是师父,很有陈灼的风格,不会像外面那群人一样只知道阿谀奉承,背地里只等着天才栽跟头。
“连自己都照顾不好,不停的落入危险让师父担心……如果是姜秋,说不定会做的更好。”
只是提起一个名字,陈灼就猜到了少女忧郁的原因。
的确,相比于老练又能干的姜秋来说,李迟渔显得的确有点稚嫩,各种意义上的。
沃森的杀手训练的确能用最快的速度训练出一个成熟的女间谍,甚至让人差点忘了姜秋也不过刚刚二十出头。
或许还有那天那个吻的原因,让一向自以为独占师父的李迟渔真正拥有了危机感。
“姜秋又不是我徒弟,我收徒不是为了有个能干的手下。”
李迟渔抬起头,嘴唇又抿了抿。
陈灼叉起一只丸子,塞进少女嘴中。
“你是我见过最年轻的练心,天赋比我以前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强。而且你才刚刚战胜了李道一,成了长乐门的首席,要是被别人看到你这幅内耗的样子,不知道多少人要撞死在树上。”
“可我……”
刚因为陈灼的认可而有些激动,李迟渔就突然又想起黑合金狰狞如恶鬼的样子,颓然的又坐回椅子上。
“幼虎打不过灰狼,并不是因为弱小。”
“只要你还是我徒弟,就不用担心这些。”
陈灼把沾着油渍的空纸盒放下。
天道管理局的任务就是如此,他需要在李迟渔能够独当一面前为她保驾护航,等到时机成熟再离开。
正是因为如此,他才尽力扮演一个不苟言笑的冷漠师父,避免李迟渔对自己产生不该有的感情。
李迟渔怔怔的望着自己的师父。
不过现在看看,好像已经有点收不住了。
身形放在人群中并不惹眼,却是她从小仰望至此的背影。
时间太长,记忆太久,以至于那光景都有些模糊,唯有那个男人一直如此,仿佛从未变过。
自己一开始是怎么想的来着,是站在他身后徘徊,还是能堂堂正正与其并肩?
“师父!”
少女有点激动的站起身,快步走向陈灼身边。
她绝对要变强,就算是为了不辜负师父的信任和守护。
但在这之前,她得把自己心里挤压已久的感情释放出来。
“哎呦——”
突然,一个白发苍苍的胡子老头扑倒在李迟渔原本的座位上。
碰瓷吗?周围人纷纷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