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计划还是要继续的,时间不等人,随着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整座郸城也会变得越发危险起来。
这所谓第二日的计划,是两人结伴一同去郸城的贫民窟,以及黑市去看看,他们二人在郸城都是人生地不熟,消息闭塞,若是没有新的消息渠道,二人再怎么研究,都是如无头苍蝇般乱转。
那么问题来了,郸城的黑市在哪里?它真的存在么?
荆玟也不知道,魏子期更加,所以她提出了一个建议——先去找这郸城内的魏家人。
如同武侠小说里的悦来客栈,好似玄幻小说里的天机阁,总之魏家在魏子期的眼里就是这么一种角色,魏家开枝散叶,子子孙孙无穷匮已,在哪都能找到魏家的分家。
至于为什么昨天不去?她忘了,也懒,更何况她本来就不喜欢和魏家的人打交道,这次真的只是迫不得已。
又至于去哪找?街边随便问个人便是了,有些偏远地方的百姓或许不知道当今天子的年号,但对于当地魏家的讯息,那可是了如指掌。
二人依照路人的指示,沿着郸城的主干道一番寻找,终于在路边的一栋大医馆中找到了在郸城居住的魏家人。
见神色如常的两人联袂而来,药郎笑盈盈地接待道:
“两位,是拿药还是开方?”
魏子期拿出了一块令牌,荆玟瞟了一眼,这就是他与魏子期相识那一夜,他从魏子期身上搜出来的、证明她魏家人身份的令牌。
那药郎见了这令牌,原本礼貌的神色一凝,顿时伸手接过,告退便往后堂走去了。
荆玟见了,好奇问道:“他是怎么一眼认出你的令牌的?那东西很稀有么?”
“说是稀有,也不尽然,这东西是个魏家主家的人都有,”魏子期道:“但我这块令牌,可不是普通的令牌,那可是王维诗里......咳,大人物独有的东西。”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从后堂便走出了几位身穿魏家服饰的人,领头的那位是个耄耋老者,满头须发、步伐蹒跚,他由晚辈的搀扶走到魏子期面前,弓背行礼道:
“鄙人北赵魏家家主,魏圣林,见过大人。”
他身后的家属们也一并照猫画虎地行礼道。
“老先生快快请起,”由着一个老者对着魏子期一个青春少女行礼,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因此魏子期连忙将他扶起,并道:“晚辈今日来此,是有事请问。”
“您就请说吧但凡是着郸城内的事,老朽我都知无不言。”
在一个有着几百人的家族中呼风唤雨的家主老人,也会在魏子期一个“黄毛丫头”的面前使用敬词,这足以见到那块令牌的威力,或是说,这块令牌背后站着的魏家的滔天权势。
“此话不方便在当面说,”魏子期礼貌地笑了笑,看向魏圣林身后的那群“族人”们,“其余的人,就先回避吧。”
尽管不明白眼前这个靓丽少女的来路,但一想到自家家主看到令牌后立刻变得毕恭毕敬的态度,其余的人也不好多说什么,立刻离去了。
而魏子期二人,由魏圣林带着,寻了个静室,开始了交谈。
魏子期和魏圣林相对坐下,而荆玟在一旁负手站立,权当作保镖侍卫之类的角色。
刚一落座,茶水还未煮沸,魏子期便开门见山问道:
“老先生,郸城的这一个月以来,可有发生什么怪事?特别是与北赵王府有关的。”
闻听此言,魏圣林顿了顿,思索了一会,道:
“这一月以来的怪事......也颇多了。”
魏子期神色一凝,问道:“此话怎讲?”
“两位是否知道,那月余前,王府的失踪案子?”
“我自是有些许了解,”魏子期道:“不知老先生还知道些什么内幕?”
“我知道的,倒也不算多,”魏圣林哽着一口气,以竹杖敲地,怒气冲冲道:“可我偏偏是个医修,怎么看不出这郸城里里外外被人作的手脚?”
“恕晚辈学艺不精,”魏子期谦虚道:“请老先生指教。”
似乎是被身份地位和实力都远超自己的人以如此态度对话,魏圣林显得十分受用,解释道:
“姑娘初来乍到,对这郸城的里里外外有所不知,”魏圣林道:“姑娘若是不嫌,以医道手段来尝一口这郸城河的河水便可。”
魏子期对此自是无所谓的。在魏圣林的吩咐下,很快,一碗看起来十分清澈的河水便被人端来上来。
惯用的银针被取出,针尖微点水面,魏圣林见了那做工精致的银针,不免得心神大振。
说上一句好不夸张的,在如此精致的银针上雕刻出如此精妙的阵法,难度不亚于在绣花针上绣出一幅《群芳斗艳图》。
银针在水面缓缓搅动,泛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波澜,魏子期的柳叶眉也随之紧皱。
等待片刻后,终于,她下了定论,道:
“这水里有毒。”
战刀被抽出,只是一眨眼都不到的功夫,便架在了魏圣林的脖颈之上。
“荆玟,收手!”见他如此动作,魏子期急得大喊道:“你误会了!”
荆玟这才如梦初醒般收刀入鞘,连忙赔给魏圣林赔不是。
可怜后者好端端的给人架了刀,年迈的大脑却还没反应过来,只是双手还在止不住的颤抖。
“怎么了,这是?”
“老先生,是我们唐突了,真是对不住。”魏子期连忙道歉,又选择了转移话题,道:“对了,我感出这水里有着一种了不起的毒素,但却不清楚它的大致毒害,能否请老先生为我解惑?”
魏圣林总算反应了过来,刚才那一幕究竟是个怎么回事,他畏畏颤颤地伸出手,指向荆玟道:
“这位......勇士,究竟是个怎么回事啊?”
荆玟看了魏子期一眼,恰巧与她对视,却只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无奈。
“老先生,莫怪......”说着,她就悄无声息地把那块魏家核心令牌给放在了桌面上。
这块令牌仿佛有着什么独特的魔力,或是什么特殊的功效,总之刚才还胆战心惊的魏圣林,见到这块东西,是腰不酸、腿不麻,心脏也是扑腾扑腾地跳了起来。
“啊,这河水里的毒,是上个月时和那些阵法一同被施下的,”魏圣林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小心道:“只是我学艺不精,也只是能看出这些毒药虽然不致命,但会伤人经脉、毁人根骨,逐渐使人神虚体弱,萎靡不振,但一时半会,伤不了人命。”
“竟是如此,”魏子期若有所思道:“可王府周围的水也就是魔气多了些,远远比不了这磨人的毒药......不对,按照河水的自净能力,他们得撒多少才能污染整条河流?想必定是又用了什么奇诡的法术了。”
奇诡?法术?当这两个词结合在一起,再加上河里那些浓郁的魔气,魏子期在心里一下子就得出了答案。
“魔族巫修?”只是没想到,率先开口的居然会是荆玟,只听他道:“我与那些魔族巫修交过手,曾见过他们的巫术,在那夜的饮马湖湖水暴涨之时,他们曾对水施咒,凡是触碰到了湖水的人,都会被一瞬间抽去一切生机,随后便会如一具尸体般躺在地上任人宰割。”
荆玟想起了那个泛着血腥味的夜晚,忆起了那一夜战友们惨痛的嚎哭声。
所以他看向魏子期的眼睛,言语中满是肃杀,道:“魔族巫修,我要将他们赶尽杀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