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元夕,你是觉得这条裙子好看,还是这条好?”

李二娘提着两条童装裙子,对着秦元夕问道:“我还是觉得这条好看,你皮肤那么白,穿鹅黄色的肯定好看。”

秦元夕还没有学过这些人族词汇,只能半懂不懂地听着,还时不时用魔族语混着人族语回答。

魏子期坐在一旁的树荫下,看着那边两人的嬉闹。

“这是谁家的孩子?”身旁有人问道,魏子期抬头一看,却是她的父亲,魏居敬。

“我一个朋友收养的,他出了点事,暂时不过来,就暂时托付给我和荆玟照顾了。”

“哦......征魔时认识的朋友?”

“也差不多吧......”

魏子期此话一出,魏居敬的眼神一下子就变得不一样了,他轻叹一声,拍了拍魏子期的肩膀,悠悠道:

“战争害人啊,害人啊。”

魏子期觉得自家父亲一定是误会了什么,但秦何究竟去了哪、是生是死,她也不清楚,也只好任由魏居敬继续误会了下去。

秦何你不服就半夜托梦来找我,最好带上楚静月,我更想见到她,而不是你这个活着死了都很烦人的家伙。

“娘亲好像很喜欢她。”

魏子期挠了挠头,心中莫名有些酸楚,但随后又反应过来,自己居然在吃一个小女孩的醋,真是可笑又可悲。

“你娘生完你哥以后,一直想再生一个女孩,”魏居敬与自家女儿一同坐在树荫下,聊着当年的那些往事:“但谁料生下来的还是个男孩,我们也没办法,就接着养咯。”

“那为什么不再生一个?”魏子期道:“我看娘亲身体还好,你们其实都还年轻......在我还小的时候。”

“你以为我们没想过?是怕了,不敢生才对,”魏居敬嗤笑一声道:“当时生你的时候,光是鬼门关,你娘就踏了不知道多少次了,我不敢再让她涉这个险,我们只想平平静静把你们两个小子养大,再简简单单过一生了。”

“你们不是在魏家生产的么?还是说遇到了什么事情,魏家的人不肯出手帮忙?”

“你真以为魏家的人会那么好心?亲兄弟尚且明算账,更何况是那些满脑子只有名利的家伙。”

魏居敬道:“你在魏家受人尊敬,是因为你的价值够高,但若是你没有用武之地,或是开发出了更有价值的用法,他们可从不会看在往日的情面上,留你一条生路。”

魏子期想了一会,也放弃了争辩的想法,接着看李二娘逗秦孤月玩。

“她好像真的很快乐,”魏子期道:“自从哥哥的腿被妖兽咬断后,她就再没那么开心过了。”

“其实也是有的,你是不知道,你从北域回来那晚,她有多开心......”魏居敬道:“还有你哥哥,我一直没跟你说,他半年前找了墨家人,接了一段足以以假乱真的腿,我去看过了,不拆下来的话,看起来真的跟普通的腿没有区别。”

“墨家,西凉的墨家?就是那个由神殿灾民和魔族混血儿组成的势力?”

“是啊,他们专攻阵道和机关道,若非如此,他们还真治不好你哥的腿,”魏居敬悠悠道:“据说墨家还有当年扁鹊祖师留下的传承,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墨家的人,是怎么找到我哥的?”魏子期抓住了问题的盲点,“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们肯定另有所图。”

“这我当然看得出来,但我还能怎么办呢?”魏居敬面带苦涩,道:“若是不医好你哥的腿,他就娶不上媳妇,你娘也一辈子都不会放下心结。”

毕竟,她哥的腿也是为了救她娘亲才被妖兽咬断的,这是一件许多年前的旧事了,只是这个小家庭里,没人忘得了。

“为什么他们一个个都向着咱们家来?”魏子期道:“我不理解,咱家什么时候成了这种香饽饽了?”

魏居敬犹豫许久,才道:“你知道吗?天道门的掌门,几个月前去世了。”

魏子期对此闻所未闻,几个月前她还在雪地里刨食吃呢,怎么会知道这些传闻?

“那可是半步五阶的卦修,字字句句都是金口玉言,但在他死前,留下了一句遗言,你猜是什么?”

魏子期老实道:“我不知道。”

魏居敬同样答道:“我也不知道。”

“你耍我呢?魏子期气急败坏道。

“你先别急嘛,这个传闻到处都是,谁还知道原句是什么?”

魏子期瞪着眼睛道:“那你还说?”

“我只是觉得,这会和咱家有关。”

“或许吧,”魏子期对魏居敬的猜测不置可否道,“或许只是你想多了,但管他呢,是福是祸,咱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难道还怕他不成?”

但愿如此吧,只怕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趁还有时间,魏子期打算动身去一趟城外军营,找荆玟聊聊。

对此她的父母反应各异,李二娘乐得魏子期和荆玟这种“优质男性”处在一起,总比曾经的那些狐朋狗友好得多,但魏居敬对此却提出了不同的意见。

“你最好少跟他来往,”魏居敬道:“这里面的水很深,我总是怕你拎不清。”

魏子期凑到了他身边,悄声问道:“老爹,你就告诉我,魏家究竟想干什么吧。”

“我怎么会知道?”魏居敬无辜道:“我在魏家里也只是一个说不上话的小人物,若是想知道,你还是亲自问问他们吧。”

“我也正有此意。”魏子期道,随后她将自己要去安阳的计划和魏居敬说了一番。

“你才刚回来几天,便又要到国都去?”魏居敬有些忧心道:“那你娘怎么办?”

“所以,还是你去跟她说吧,”魏子期十分心虚道:“这种事,还是你来比较好。”

“你啊你,尽是给我添麻烦。”

魏居敬叹了口气,又看了看那边的李二娘和秦元夕,她俩已经在翻花绳了,至少秦元夕学得很快,就是手指头不太灵活,常把绳子扭作一团。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过一会就走,午饭在路上吃好了。”

魏居敬能说些什么?男孩长大了要出外面闯荡,女孩子大了要和男人跑了,作父母的,不就盼着儿女有个好去处么?

但愿,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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