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殿?呵,这么多年没动静,一有事情,果然又是他们在搞鬼,我听说他们在追杀你,若是不嫌,你可以在我这里呆会,”听完了秦孤月的解释,魏子期有些不屑,又道:“不过,你说的小师叔,那人是怎么样的?”

秦孤月正想说些什么,魏子期却转而又道:“也罢,那些事情都与我无关,你来跟我聊聊天吧。”

秦孤月不安地看了一眼正在熟睡中的男人。

“你看,又急,”魏子期朝她翻了一个祖传白眼:“嘴上说着不要,心里却是很诚实吧?他自会有人照顾,你先跟我来吧。”

一旁的国君装模做样地咳嗽了一声,魏子期媚眼如丝地看了他一眼,小声道:“有什么话,今晚回去再聊。”

国君这才肯作罢,收了手,便回书房处理国事去了。

碧梧宫很大,这座皇宫在修建之初,自然是考虑到了皇帝的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但只可惜当今陛下是个不走寻常路的皇帝,这偌大的后宫,实际上属于他的女人,也仅仅只有皇后一人。

皇后是陛下的发妻,这谁都知道;皇后与陛下曾同生死、共患难,这倒是鲜为人知。

人人都道帝后伉俪情深,引作典范不知感动了多少才子佳人,只是大臣们的奏折一道接一道,谴责皇后独霸后宫的同时,也纷纷催促皇帝赶紧纳妾,好多生龙嗣。

魏子期:看不见,驳回,再多嘴就免官削职。

好在皇后娘娘的肚子还算争气,每过两年总要鼓一回,才让这后宫里稍微多了点人味。

这不,刚走到回廊下,便有两个小女孩结着伴,蹦蹦跳跳地走来。

“母后!”“母后!”一对双胞胎异口同声道,尽管她们的外表极其相似,但魏子期还是能一眼区分出她们两个人。

“玫儿,瑰儿,什么事让你们这么开心?”她蹲了下来,和两个小萝莉的高度保持了一致,“赶紧说给母后听听。”

“母后母后,今天夫子夸了我们呢,”玫儿道,下半句却是瑰儿说的:“他说,按照我们的速度,只要二十年,就可以把课本上的字全部认全。”

“母后,我们厉害吧?”

随后便是一阵银铃般的嬉笑声。

魏子期哑口无言,只能笑着把两个小家伙打发走了,又对一旁有些恍惚的秦孤月道:“皇宫里的夫子,正是你的四师叔,若是有空,你可以去见见他。”

“姜师叔吗?”秦孤月道,“我会的。”

“那行,你先坐吧。”魏子期道,自己先坐下了。

此时正是炎炎夏日,只是魏子期随身带着降温的法宝,这才让她的身边凉快了些。

二人坐的回廊建在一座人工湖的旁边,石俊水清,莲碧花红,正是一副人间绝景。

魏子期上来便开门见山、单刀直入道:“你先前说,你本是男子,现如今又因何而化作女子?”

“在机缘巧合之下,我中了一种源自九天之上的秘术,”秦孤月道:“这种秘术可以使将死之人涅槃重生,也可以使正常状态下的人脱胎换骨,唯一的副作用,就是使人由男化女,而且不可再塑肉身。”

“竟是这样吗?”魏子期喃喃自语道,其实这些她早判断出来了,只是缺了一个答案罢了,“我只是好奇,你认为现在的你,究竟是什么性别呢?”

魏子期忽然有些恍惚,按理说,已经嫁人生子的她完全不会再在意这个问题,因为男人就是男人、女人就是女人,她早就想明白了,那为什么,现在的她却还要再问呢?

自己当初,究竟是怎么想明白的?

魏子期依稀记得,在不知道多远的过去,她也曾深陷于对自身性别的迷茫,纠结于男人与女人之间的漩涡,无可逃脱。

好像自己那时,做了一场很长的梦,梦里她向着与她有着相同境遇的人问道,而那人是这么回答的:

“我当然是女人,”秦孤月道:“我生为男子时,我的性别不因我的意识而变化,为何当我的躯体改变时,我的性别不由我的身体决定呢?”

她的话语如同当头一棒,敲在了魏子期的脑海之中,引起了一阵激荡。

“由男人转变为女人,不意味着她要放弃曾经取得的一切,她只是舍弃了一些天生而来的东西,换取到了另一些弥足珍贵的事物,”秦孤月看着魏子期,将那些早已准备好的心里话倾泻而出:“莫非做不成男子,便要放弃坚强与果敢么?莫非成了女子,就不能行军打仗、治病救人了么?”

“所谓男子刚强、女子贞烈,而我具有之,离圣人岂非一步之遥?”秦孤月看着魏子期的眼睛,眉心的那朵黛紫色莲花已然彻底盛放:“娘娘,您该醒了。”

魏子期的眼神一下子就变得尖锐了起来,仿佛她才是那个驰骋疆场的女将军:

“你是谁?”

“我叫秦孤月,还人恩情、受人之托,特来替娘娘解决烦恼,”她淡淡道:“若是娘娘的心结已解,此事便了。”

魏子期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根据上两次的经验来看,她快要醒来了。

“我现在是在一场梦里吗?”她问道。

“似梦,非梦。”

“少来这些,我最讨厌的就是谜语人。”

秦孤月一愣,莫名道:“宫廷玉液酒?”

魏子期也一愣,下意识道:“一百八......”

再看眼前,如同水面落下巨石,世界被搅得支离破碎,那些斑斓幻影中,魏子期仿佛看见了许多的人,正在向她一一招手。

依依?什么依依?

她差点要把那头小龙给忘掉了,自大雪原回来后,小家伙似乎陷入了某种沉睡状态,每天除了吃就是睡,魏子期在她的床边给小家伙搭了个窝,这会险些要将它忘之脑后了。

这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魏子期有些浑浑噩噩的,仿佛有半边灵魂还留在那头的梦境之中,尚未归来。

待她清醒后,才发现烛火早已燃尽,而东方已然既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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